“这边是老城区。”学长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
“是啊,都说W城和D城像,现在感觉并不是。”我吐了吐舌头。
“来吧,车来了。”学长用力地朝我招手。
正值上班的高峰期,又是郊区到市区的必经之路,车里拥挤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我站在车头的位置,两手并用艰难地抓住那一块冰凉的不锈钢管。刺眼的阳光从大玻璃照进来,身边的人都无暇欣赏,只是自顾自地低头看着手机。
“慢慢地车就多了。”学长在我俩之间的空隙里努力地看向我。
我能感觉到他并不是害怕尴尬,没话找话的那种人,只不过不知道他的表达欲是一直这么高涨,还是在最近这段特殊时间里爆发。
从一座高架桥下来,视野瞬间变得开阔,四车道上奔驰着各式各样的车,有让人避之不及的长货车,有灵活穿梭的小轿车,也有像我们一样慢悠悠的公交车。一想到大家都在同一座城市为着不同的目标打拼,就有一股莫名的感动。
“是啊,慢慢地路就宽了。”
最后一程车是最长的也是最难熬的。对这座城市的新鲜劲头已经被饥饿和眩晕的感觉消磨殆尽,即使窗外的景色又开始从繁华的红绿灯转为绿油油的灌木,最后定格在了波光粼粼的海面,我也无心欣赏。
“再坐一个站我就要吐出来了。”踩到地面的那一瞬间,我感到了重生。
“的确是难受,我们六点下的船,现在都已经快十一点了。”但他一刻也没有停下来,带着我就往学校里面走。
学校里有很多和我们类似的身影,有拖着行李箱的,有三五成群问路的,还有父母在一旁焦急催促的。我一直很羡慕那些,敢于依赖别人的人。
“这栋楼上去就是拿准考证的。”学长的话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我,我是来考试而不是来体验人生的。
两个小时后,我终于打开了小旅馆房间的门,带着满身的疲惫坐在了不太软的床上。这是楼顶最小的一个单人间,正中间横着一根斜斜的梁,床贴着书桌,书桌挨着窗,厕所在离床不到半米的地方,两个晚上只需要172块。
我想起刚刚分别的时候才加上了学长的微信,还没来得及备注。手机里显示有六个联系人发来了消息,扫了一眼列表,没有马硕成,是合理的。
“我是袁浩。”是学长发来的。
“女神到了吗?”是大黄发来的。
“然,到了住的地方说一声。”是我妈发来的。
其余的都是一些群消息。
我左手按着语音键,右手提起水壶想要去接水:“到了到了刚到的,下船之后转了四趟车才到了这个学校,晕车晕傻了我。下车之后又急急忙忙地赶去拿准考证、填快递单,因为成绩单可以选邮寄的嘛。”
“啪!”我把水壶卡到了底座上,“之后学长带我去看了看考场,对了,我在船上碰到了一个我们学校的学长,很幸运。现在回到酒店了,还不算太远,几百米就到了,我今晚再去踩一下点,算一下时间,时间能预计得好些。”
“嘟嘟——”手机提示还有八秒,我“哗”地往上滑,取消了发送,房间又恢复了平静,刚刚的话好像瞬间消失在了空气中。
“到了,明天八点考,今晚会早点睡。”发送给我妈。我似乎已经失去了向别人抱怨的能力,即使是最亲的人。
凌晨十二点,我看着手机屏幕跳成了考试的日期,合上真题册和笔记本。
明天,就是上阵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