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厅有点偏僻,我俩在呼啸的海风中来回了好几遍才看到。一进门,华夫饼的香甜首先钻进了我的鼻子,尔后暖气也席卷了我的全身,将刚刚的寒意全数带走。越往里走,强烈的温差令人有点眩晕,但慢慢透出的咖啡的涩,又恰好中和了这份疲倦,使人精神一振。
这是尹予岚喜欢的风格。天花板上挂着几盏结构复杂的吊灯,有些许碎花布点缀,发出昏黄的灯光;吧台是乡村田野风,上面的一块纹理清晰的大木板,下面一层故意裸露出红砖;靠着水泥墙的地方,烤箱、烤盘、咖啡机、打泡机,一应俱全。
整个咖啡厅很大,但摆设的桌子只有四五张。零碎的展示架错落有致地占满了其余的空间,上面放着予岚说的手工艺品,侧面还有一小块地方,有驻唱歌手在轻声唱着民谣。
我们绕过这一堆堆的东西,坐在了最里面唯一的空位置上。
一身森女打扮的老板娘轻快地向我们走来:“要喝点什么吗?当然,只是坐也是可以的哦!”
我和予岚快速地对望了一下,有格调的艺术家果然都是不计较几个臭钱的。
“我们想要一杯玫瑰果茶和蔓越莓果茶,是有吃的吗?”老板娘温柔的腔调把予岚也带进去了,我很少听到她用这么小心翼翼的语气说话,拼命地憋住了笑。
“有呀。”她扭过头往吧台看了看,“现在有奶油华夫饼,推荐你们尝一下!”
“好的,要一份!”我已经饿得不行,从一进来就被鸡蛋的香味馋得不行。
老板娘将桌上的烛台拿到跟前,熟练地点着了里面的蜡烛,顿时散发出一阵幽幽的香味。这时候我才注意到它,这是一个青灰色的陶瓷,中间镂空的地方放着白色的蜡烛,外形是一只大象,应该也是他们自己的手工艺品。
“我之前上过一次他们的班,见过她。”等老板娘走开,予岚凑上来,小声地跟我说。
“就是做这些的班吗?”我指了指墙上挂着的一堆皮制品。
“对,他们定时就会开班。不过不在这,在另外一个地方,应该是他们的工作室,东西很齐全,想做什么基本上都能满足。”
“你觉得值吗?”价钱是我最关心的一点。
“喜欢就会觉得值吧,我只能说不便宜。”予岚认真地想了想,“是刚刚那个老板娘、她的男朋友和另外两个和他们差不多大的人开的,这里也是。他们都是很厉害的美术学院毕业的,应该也是那种受不了朝九晚五的生活,所以跑来这么偏远的地方做自己喜欢的事。”
我明白她的意思。以前,这样的人在我的认知里,只会存在于影视剧当中,但到了W城之后,我却真真实实地遇到了很多。W城这么一个生活节奏慢、环境又优美的地方,的确非常适合诗和远方。
这里的小店都藏龙卧虎。随便走进一家清吧,老板可能是哪个亿万富豪的儿子;那栋有着章鱼涂鸦的三层民宿,可能就住着一位有名的画家。
我很佩服这样的人,也很向往这样的生活,但我知道我永远不可能做得到。
太多的牵挂、太多的念想和太多的不甘心,把我的世界缩得很窄。无论是生活、学习还是感情,我都追求效益,追求价值。只会选择性价比最高、最便捷的那一条路,不会做亏本的买卖,更加不会做被世俗定义为无意义的事情。
“最近有什么新八卦吗?”予岚放松地靠着沙发,喝着果茶。
“没怎么听说,大二都开始忙起来了。”我还是有点拘谨,挺着身子坐。
“李力侗阿马硕成阿他们几个帅哥,没什么新闻吗?”同乡会里的绯闻,的确都围绕着他们几个开展。
“很少联系。”我心虚地吃了一口华夫饼,但也不愿意摊出我们的事来说,明确地表明了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
非黑即白的处事方式毫无商量的余地,要么是一个极端,要么是另一个极端。这样不仅会逼得自己很累,还会令身边的人无所适从。
予岚看了我一眼,胸口抖动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叹了口气:“放松点吧。”
我倔强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