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我一直喜欢着马硕成的主观原因之一,以前的我太轻易就放手,这次我想再坚持一会,再付出多一点。
“你放心,我也没打算给你送礼物哈哈。我这么吝啬的人,以前就没有给女朋友送过生日礼物。”在别人面前他会装,装成一个家里有钱但仍然很单纯、没怎么谈过恋爱的小少爷,但在我面前他总是迫不及待地要展示真面目,时不时就会自称是“渣男”、“小气鬼”等。
“不用送,现在什么都能上网买到,要是你直接送红包那倒可以。”
“那你到时候看看我会送不。”他还卖了个关子。不需要猜也知道不会送,看了两场电影都是我出的钱,我都记着呢。
生日的前一晚,我和马硕成还是像往常一样聊天。
“我寝室发明了一个新的拿外卖方法,就是摇微信骰子,谁最小就谁去拿。”我炫耀地跟他说。
“你们这些外卖少女,就不能出去饭堂吃吗?”马硕成算是大学生中的异类,几乎跟外卖和零食绝缘,他说他从小就被禁止吃这些垃圾食品,所以长大之后也不喜欢吃。
“饭堂都吃腻了。”我知道跟他解释不会有好结果,随手按了一个骰子发过去,结束这场辩论,骰子摇到2。
他也跟着我发了一个,也是2。
“再来再来!”我的胜负欲一下被点燃了,又摇了一次,是5,“哈哈哈,我还不能赢?”
他紧跟着也摇了一次,也是5。
这怎么回事,我就不信今天分不出个胜负,这次是4,看起来希望渺茫。
马硕成没有像上两次一样马上跟着,而是发了句话:“要是这次还一样,我俩就在一起。”
我马上紧张了起来,要这么草率就决定吗?这样会不会太不浪漫了?还有,他说在一起我就要跟他在一起吗?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他已经发出来了,我躺在床上拽着被子的一角,把头埋进去一半,只露出能看清屏幕的一只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还不停下来的小骰子。
是3,“看来我们还是没有缘分呐。”他的语气很轻松。
我松开被子,转了个身。我才不紧张,不就是摇个骰子,就算真的是4我也不便宜他,对,不便宜他。
我看了一眼时间,已经12:28,看来他是又忘了。我在心里给自己说了句生日快乐,心安理得地睡去了。
今天早上满课,第一节的工数课一直在忙着记笔记,刷刷刷地一页又一页,稍微分一点神就不知道算到哪了。好不容易熬到下课,我边往另一个教室走边打开手机,有一些群里的祝福,我都礼貌地一一回复了,但心里好像还在等着什么。
郑文博走的前一个晚上,我在学校给他打了电话,嘱咐他过海关、坐地铁、上飞机各种杂七杂八的事,我睡着之后他给我发了很长很长一段话,发送时间是凌晨两点半。他说他会等我考上心仪的大学,牵着我的手去报道;他说我要等他把那边的家安顿好,以后带我去看他生活的地方;他说他会出现在我的每一个生日……
高三生日的那天,我从早上就开始想,他会不会突然因为什么事回国了,会不会突然出现在学校,会不会突然站在我的面前……我构思了很多的剧本,但直到晚上它们都还是剧本,没有主演的剧本。
那天晚自习的课间,我的寝室长突然很神秘地将我拉到了课室的阳台,那里早早就放了一个插满十八根蜡烛的蛋糕,原来是那群和我玩得很好的男生,联合了我的室友们准备的。烛光在他们的脸上摇曳,我感觉这些都是我的家人。
其中有一位男生给我递了一张纸巾,上面写着:就当感冒一场,擦擦鼻涕就好了;有两个男生分别给我写了信,告诉我我已经很坚强了;还有两个男生凑钱给我买了件衣服,上面是一些野草凑成的“乐”字,寓意“春风吹又生”;韦健豪自己画了一张画,是一只笑得很开心的猪,他当时说:“我改了很多遍了,还是这样笑得最好看,最像你,你将就一下吧。”
我不知道我哪里来的福气,可以得到这么多诚挚的关心。那时候我想,原来还有很多人陪着我,我失去了一个人的祝福,还有很多人的祝福。
一年过去了,我已经从那个极端悲痛的深渊中爬出,进入了漫长的平静康复期。但原来,有些人造成的坑,是无论多少人都没有办法填满的。
大黄的一声喊把我拉回了现实:“女神,你有QQ消息。”
我疑惑地拿起手机,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头像发来了一句:“生日快乐!”我又确认了一下,没错,就是他,就是郑文博。自从高二开始用微信以后,我们就很少用QQ聊天,郑文博的手机里直接就卸载了。要不是大学这边普遍用,我也不会重新下回来,那他是专门为了发这一句话下回来的吗?
我的眼泪刹那间就开始往外涌,我拼了命地瞪大眼睛,将它止步在了眼眶里。我不敢抬头看大黄,也不敢看投影屏,低着头盯着那句话,好像穿过那句话就能看见他一样。
我用颤抖的手回了一个“谢谢”,之后便再无新消息。我强忍着上完了一节课,照常去饭堂吃午饭,回寝室午睡。起床的时候枕头已经被打湿了一大块,一年多了,为什么我还毫无进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