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幼稚!李鹿白收回目光,悄悄挪了半步,低头躲在赵则骞身后偷笑。
“先守住城门,但也不必过于抵抗,避免不必要的折损,叛军入城后,里应外合与他们周旋,尽量拖延到后半夜。刺史府那边,继续叫人盯住了。记住,此番最重要的是把幕后的大鱼揪出来,让他无所遁形。”赵则骞看到了李鹿白的小动作,边说着话,双手却不动声色地背到身后来,扯了一把李鹿白的衣服。
“让你手下的人小心行事,周全自身。”赵则骞手里做着小动作,面上又淡淡地叮嘱了一句,竟是关心之语,方才一直都面不改色的沈方忍不住看了一眼赵则骞,目光中是掩饰不住的惊讶。
王爷真的不一样了。沈方收敛神色,眼中犹自带了些喜色,口中从容沉着地应道:“是!属下们定不辱命!”
沈方带着一众暗卫离去,留下守卫的几人也退守到大牢外面,警惕着周围的情况。
李鹿白这才从赵则骞身后探出头,笑着道:“王爷现在可以跟我说说您有什么部署了吗?行行好,满足一下在下的好奇心呗!”
赵则骞之前卖了个关子,逗了下李鹿白,对她的反应已经心满意足了,眼下便重又拿出了那卷信笺,递给了李鹿白。
李鹿白笑呵呵地接过来,细细看了一遍,越看越惊讶,最后满脸敬佩地看向赵则骞:“王爷,你这是早就对北济的情况了如指掌,才能提前做下这些准备吗?”
赵则骞拿过李鹿白手中的信笺,扔进火盆里烧成了灰,而后看着李鹿白,眼中压抑着缱绻的温柔和眷恋。
李鹿白被赵则骞看得红了脸,收起了嬉笑,结结巴巴地道:“怎……怎么了?”
赵则骞依旧沉默不语,抬手捻了捻李鹿白鬓边的散发,绕在指尖摩挲着,温柔含笑地看着李鹿白绯红了脸颊,呆站在原地,似水的目光含羞带怯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两个人无声地诉说着彼此的情意。
“阿白,你要记住你说过的话,若是你要走,一定要先同我道别。”赵则骞低低地开口,目光放肆,声音却沙哑压抑。
李鹿白笑中带泪,同样哑了声音:“好。”
赵则骞笑着理好李鹿白鬓边的头发,眷恋不已地收回了手,拉起她的衣袖,将人带往一旁的案边坐下,然后细细说起自己的部署。
“你还记得当初南阳瘟疫中你提到的一事吗,当时你疑惑城中两户富商未与城外驻扎的军营有所往来,为何会最先感染了天花,我也心生疑问,便命人去调查了一番,因此查到了他们在南境的部分势力,再顺藤摸瓜,查到了这股势力利用生意的往来,暗中南北勾连起来,而且将向来平静的北济做为了中心据点,正在蓄谋武力,意图叛乱。只是这股势力纠缠牵连甚多,一时无法将他们一网打尽,我们只好按兵不动,暗中谋划部署。”
“所以你们就勾结,哦,不对,联合这位刘都尉,暗中在北济部署兵力?”李鹿白兴致勃勃地问道,没想到这件事情里面还有她的手笔呢。
赵则骞瞥了一脸兴奋的李鹿白一眼,摇头轻笑:“对,当时我们还不完全清楚北济的情况,连周威的狐狸尾巴都还没有露出来,所以只能……勾结刘都尉,利用每年入冬时,驻地军队征兵换营,团练操演的机会,整顿北济军队,安插入我们的人。”
“那这位刘都尉是你们的人?他这样在军队里做手脚,周威不会起疑吗?”李鹿白化身好奇宝宝,对这种阴谋算计充满了求知欲。
赵则骞弹了一下李鹿白的脑门,看着她抚额呼痛的模样,笑道:“周威为人谨慎,但并不多疑,征兵换营乃是惯例,并不惹人注意,而且,刘都尉是明老丞相的女婿。在朝中,明相一直主张皇帝亲政,与我这样的权臣分庭抗礼,互有掣肘,刘都尉背靠明丞相,在外人看来自不会与我有所牵连,便不会叫周威起疑了。”
“哦~”李鹿白领悟,这里面果然有许多不为人知的权权交易,她叹道,“听起来这位明丞相也是个老奸巨猾的人。”
盛京中,正在案前翻阅公文的明老丞相无端端打了个喷嚏。
“也?”赵则骞玩味地重复了这个字。
李鹿白神色一凛,眉头都没皱一下,严肃道:“对!跟周威一样也是个老奸巨猾的人!”然后特别乖巧可爱地看着赵则骞。
赵则骞伸手又欲蹂躏李鹿白的脑门,被李鹿白捂着额头躲过。
“疼~”
赵则骞便就作罢,拉下她的手,隔着袖子轻轻摩挲着她细细的手腕:“还有一事要说与你知。当初你被人从猎场营地掳走,也是这股势力所为,他们在南境的人马染了瘟疫,几次三番闯入营地,就是为了将你掳去治病。”
“啊?!”李鹿白惊诧,后又恍然,“怪不得那人抓了我逃脱之后,也没有杀我,明明身受重伤,还一直拖着我这个累赘呢。”
赵则骞手下一顿,原本摩挲的手指微微收拢,握紧了李鹿白的手腕,正欲开口说些什么,李鹿白的另一只手却伸了过来,纤秀的手掌覆在了赵则骞微微颤抖的手背上。
“你知我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就算对方动了杀机,我也有应对之策,若不是后面突发了山洪,我早已经全身而退。而且,我吉人自有天相,遇事总能逢凶化吉,如今大难不死,也必有后福。”
李鹿白安慰着赵则骞,自己心中尚存的那一点后怕也消失殆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