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这一把的冲动,之前还算融洽和谐的氛围转瞬消失,李鹿白有些蔫蔫地循着赵则骞离去的方向慢吞吞地跟了上去,两人一前一后地回了太守府。赵则骞准备回城外军营,李鹿白看着那匹来时两人共乘的马,如她这般一贯好心态的人也没法再自如地跟着赵则骞上马了。为了避免这样的尴尬,她借口要去官医署和济民堂看看,暂不回去。
赵则骞于马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李鹿白低眉垂目向他请示的样子,心里没来由地就浮现出方才那张近在眼前的生动明朗的脸庞,从来没有人这样坦率地站在他面前,仰起头用毫不掩饰的目光看过他。
赵则骞当然知道李鹿白是在找理由回避与他一道回去,他面上冷冷的,就一言不发地看着李鹿白,抿紧的嘴角竟然隐含了几分怒气。
李鹿白低着头自然没有看到,一旁的魏槐木却是看得有些心惊,虽然不清楚这其中的因果,还是出言缓和道:“下官认为如此也好,正好可以请李先生再看看疫所的防治条件可否还需改进,过后下官再派人送李先生回去。”
“如此便要麻烦魏大人了。”李鹿白先谢过了魏槐木,又向赵则骞请示,“还请王爷应允。”过程中始终微微垂着头,态度十分小心翼翼。
赵则骞握紧了手里的缰绳,盯着李鹿白,却只能看到她的头顶,他心里竟然生出了一丝少有的烦躁,脸上神色又阴沉了几分,看得在场的人都紧张了起来。
魏槐木在赵则骞和李鹿白之间来回看了看,斟酌着想要再开口说上几句话打破这僵持的氛围,赵则骞却在此时一甩手中缰绳,调转了马头,直视出城的方向,硬声说了句“明日离开南阳前往蜀州”便策马离去。
这时,李鹿白才慢慢抬起头来,看着赵则骞离开的方向,在心里叹了口气,怎么感觉这次篓子捅得有点大啊,这位王爷好像是真的发火了呢。不过他刚刚是说明日要重新启程去蜀州了吗?快点赶上大部队吧,起码有赵昕在,她能比较有安全感。唉,没想到她有一天要靠一个小屁孩来寻求庇护。
魏槐木见李鹿白一脸的愁眉苦脸,又想到刚刚僵硬的氛围,实在有些摸不着头脑,明明之前在太守府对账的时候气氛还是很融洽的啊,于是他带着好奇心问道:“李先生跟王爷这是……”
这么明显吗?李鹿白叹了口气道,“先前行为鲁莽不小心惹怒了王爷。”
魏槐木了解地点了点头,然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刚刚王爷虽然生气,但是并没有怪罪,说明问题不大,你不用太担心。我们这位摄政王虽然是位冷面王爷,但并不会轻易降罪于人。”
李鹿白没想到魏槐木这个远离京城的地方官会对赵则骞有这样的评价,那些时时与赵则骞共事的京官都没有几个能这么看清赵则骞的为人处世吧。
魏槐木看出了李鹿白心中所想,摸了一把自己下巴上那稀疏的白胡子,有些得意地道:“老头别的本事不敢说,但是这看人的能耐却是敢拍胸脯保证的,有这位王爷在,是我大晟之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