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鹿白垂着头,目光明灭闪烁,内心十分挣扎。
“李先生可有什么其他看法?”进门之后就闷不吭声的沈方突然开了口。
“诶?”李鹿白惊讶地抬起头,看向站在她右后侧方的沈方。什么情况?这样也能被发现?!
沈方的眼睛正盯着她的膝盖,那里的衣服已经被她绞成了皱巴巴的一块。
李鹿白讪讪地松开了手指——呵呵,她这是被360度无死角盯上了吗!
“李先生?”
“阿白?”
赵家两兄弟齐刷刷地看向她。
“呃……我……”李鹿白迟疑着,纠结着,挣扎着,看了看身侧的赵则骁,又瞟了一眼与她相对而坐的赵则骞,最后眼一闭,心一横,“草民也只是揣测而已。昨晚草民与于英是在城中一家颇有名气的馄饨铺子里碰到那个胡人的,若是追剿行为,双方应该都不会有闲情逸致去那里凑热闹吧,而且那个胡人当时并没有亮出兵器。”
赵则骞点了点头:“那李先生是怎么看的?”
唉!该来的躲不掉——李鹿白在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
“草民想先问一下那些胡人在城中的大致行踪。”李鹿白说道。
“那些人进城有两日的时间,许是因着胡人的身份不便,倒没有在城里有多少行动,就目前查探的情况来看,除了城中的几处客栈之外,就是昨天晚上的集市了。”
“客栈和集市?倒真不是逃命会去的地方。”赵则骁也点了点头,“那阿白你是怎么想的?”
李鹿白想了想,提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假设:“既然不是在逃命,那有没有可能是……逃家?兴许还带着点游玩的兴致,所以追的那一批才会往那些热闹处寻去。”
“逃家?”赵则骁显然很意外这个假设。
赵则骞也陷入了思考:“李先生这个想法倒真是出乎本王的意料。”
李鹿白想了想又道:“城中有几处当铺?可以从那里入手去打听一下,说不定会有收获。”
“当铺?这是为何?”赵则骁忍不住问道。
“若是逃家游玩,最需要的就是盘缠。大晟与胡人部落货币不通,只能在官家钱庄兑换,但那是需要出示通关文牒的。除此之外最能换到钱的地方就是当铺了,而通都恰恰是整个大晟最容易典当胡人的东西又不会引来麻烦的城市了,所以草民猜测他们会在城中当铺典当随身物件换取钱财。”
赵则骞点了点头:“这倒是一个突破口。”
然后下令道:“立刻派人去查一下城中各家当铺。”
“是。”沈方和于英领命,匆匆离去。
“阿白,真不看不出来,你脑子挺活络的嘛!”赵则骁忍不住称赞道。
“以上都只是草民的猜测而已,未必就说得准。”李鹿白端起桌上的茶杯灌了一大口,她觉得喉咙口干得发疼。
“你就别谦虚了,光你这异于常人的思路就已经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了。”赵则骁带着点揶揄的口吻道。
“四王爷的五体投地,草民可没命承受。”李鹿白挺直了腰板,一本正经地道。
“啊?哈哈哈哈,阿白,你这是故意逗我乐吧,哈哈哈哈,太有意思了。”赵则骁反应过来李鹿白的话,拍着她的肩膀笑的不能自已。
李鹿白默默地往旁边挪了挪。
赵则骞倒了一杯茶推到李鹿白面前:“李先生这次帮了本王一个大忙,本王以茶代酒谢过先生。”
李鹿白盯着面前的杯子愣了愣,抬头看到赵则骞正举着茶杯看着她,才迟疑地端起茶杯,说了句“多谢王爷,草民不敢当”的客气话,慢慢饮尽杯中茶水,思绪却飘了起来。
她可没有脸大到认为在场的人中只有她一个明白人,赵则骁是个武人,可能想不到那么细的方面,但是赵则骞这个大政治家、大阴谋家,怎么都比她有深谋远虑,在昨晚的事情上心里都不知绕过几道弯了,却偏偏什么都不说,逮着机会就让她开口,这样的变化简直和昨天两人最后分开的时候判若两人,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原因呢?
李鹿白心中隐隐有了些许猜测,但还留待验证,而这会由赵则骞本人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