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宥亭早已被少女的气度惊住,再看少女不卑不亢婉转优美不由心中一动。
少女是个佳人,更是个妙人。
这一动让他心中懊恼不已。暗骂自己登徒子,人家好心放你走,你居然有如此龌蹉之想。
何况,你已是有家室之人。
苏宥亭,福州沉香阁家主之子,年二十三,行二。苏家大哥自幼身体欠佳,难以操劳,因此,下一任阁主之位非苏宥亭莫属。
苏宥亭相貌端正一表人才,秉性温和,精于制香,深得老阁主器重与喜爱。待到苏宥亭弱冠之年,老阁主便想着要为这个各方面都令他满意的儿子张罗一门亲事。福州城中有头脸人家的未出阁姑娘大都听过苏宥亭之名,暗地里对他倾慕有加,都希望能与苏家结缘嫁与苏宥亭为妻。
苏宥亭有几个相交不错的好友,其中宣纸李家的长公子李思敬就是他的好友之一。
苏宥亭偶尔也去李家玩玩。
李思敬十七岁的妹妹李思兰尚待字闺中。李思兰人生得好看,心里也住着一个苏宥亭,苏宥亭为数不多的几次去李家串门,李思兰都偷偷远观过。
苏大哥实在是人中龙凤。
谁让少女情怀总是梦呢。
这个梦要是实现了多好。
某日,李思敬诚邀苏宥亭来李家观赏他新得的七彩琉璃盏,苏宥亭欣然前往。
不料,待他吃了一杯酒醒来之时居然在李思兰的床上!
苏宥亭顿时大惊失色两股战战,懵了!
李思兰在苏宥亭醒来之后也悠悠睁开双眼,看着衣衫不整的自己顿时哭红了眼睛,这要传出去还怎么活!
后来,两家为了遮丑既按部就班又不动声色地匆匆为二人举办了婚礼。
初为人妇李思兰娇羞识礼眉梢带喜。
初为人夫苏宥亭无悲无喜落落寡淡。
尽管没有证据,但他坚信婚前那种猪狗不如的事情不是他做的。
他爹,老阁主气的肝疼。这逆子让人失望啊!
虽然对事情的来龙去脉老阁主心有保留,但是,即便儿子真冤枉也是活该啊,能被人无缝衔接地摆一道不是蠢吗?
好在这儿媳妇娘家也算望族。
其他大家的闺秀听说苏宥亭做了李家的快婿,顿时集体失了魂,心中暗骂李思兰狐狸精。好葡萄怎能让狐狸精吃了呢!
狐狸精吃葡萄吐籽么?
淡淡过了四年。四年来苏宥亭制香水平大进。他谢绝了昔日好友各种邀请,把自己关在制香楼里日夜倒腾,倘若不在制香楼就在寻香的路上晃悠。
反正他爹做沉香阁阁主做得风生水起,暂时不用他操心,他乐得沉浸于他的制香。
回夫人那里的次数屈指可数。
然而李思兰肚子争气,四年来生了两个女儿。
两人真正的相敬如宾。
苏宥亭本想着就这样过完一辈子算了。
然而,眼前被他冲撞的少女让他心头一亮。
平静无波的心田莫名泛起了涟漪。
他询问了少女的家门,定要改日上门赔礼。
少女看了几眼眼前灰头土脸的年轻男子,不置可否,最后礼貌性地施了一礼,上轿走了。
几日后,苏宥亭果然守信,收拾好自己,备好礼物,带着两个小厮去了林家。
哦,之前苏宥亭撞到的少女姓林,林院外的小女儿林无忧。
……
苏豆蔻记事起就和阿娘住在一片寂静的宅子里,娘闲来无事就教她识字看书,她不愿学绣花娘也不勉强,笑笑罢了。阿娘脾气很好,脸上鲜有阴霾,唇角总是挂着笑。爹爹时不时会去,给她带好玩的好吃的,给娘带些布匹和香料,娘总说,又不出门用不了那么多。
这时爹的脸就黯淡下来,他说,无忧我对你亏欠太多。
阿娘就说,你是我自己选的,认定的,怎么能说亏欠呢,我甘之若饴。
我不愿跟你回沉香阁,是因为在这里我才真正是你的妻。有你,有豆蔻。
你来或不来,我都在。你在或不在,都是你。
语气里满是笃定。
爹爹搂着她和阿娘红了眼睛。
……
马蹄下侥幸生还躺在床上艰难度日的苏豆蔻想着阿娘会不会生她的生气,她明明答应过娘会保护好自己,不让自己轻易受伤。想要的就自己去争取。
可奄奄一息躺着算哪门子保护好自己?
这一躺就躺了将近两个月,后来实在躺不下去了就求着爹爹让自己起来走走。后来,她肋骨那里留了个三寸长的浅涡。
爹爹倒是对他颇为上心。在她躺卧的日子,不许姐姐们来看她。听说她们连同她们的娘在爹爹面前哭了好几回,然而爹爹硬了心肠,从不松口。
闲得紧的时候她就想,爹爹不让她们来看我不是为我树敌么,怎的爹爹这个道理都不懂?
我要快点长大,强起来。
于是,以后的日子里,她和异母姐弟们开始了几年的“融洽”相处……
从此她再也没有关注过关于马的一星半点。
没想到马还有自己的名字。
苏豆蔻看着纪恕笑意如春道:“韶光,是个好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