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场一行,入伍从军对榆钱儿产生了巨大的吸引力,他兴致浓烈,甚至有走火入魔的意思,让纪恕十分之头疼。
于是榆钱儿耍嘴皮的特长得以淋漓尽致的发挥。
“灭明,我想从军入伍,长这么大我还从来没有对一件事这样上心过。”
“可不是么,简直是念念不忘。”
“你觉得我条件怎样?”榆钱儿一脸期待地看着纪恕。
“高大威猛,不可一世!”
榆钱儿兴奋地拍着纪恕肩膀:“知我者,灭明也!”然后接着道,“要做就做铁英骑,我想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简直每个毛孔都透着热望。
纪恕就伸手在他眼前晃几晃:“醒醒醒醒,别睡了,还说梦话!”
榆钱儿拍开他的手:“灭明,我是认真的!”
“没看出来。”纪恕道,“成为铁英骑,你这起点是不是有点高?从军入伍的门在哪儿你知道吗?”
榆钱儿“啧啧”几声:“没听过‘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么。还有什么什么‘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好男儿本该志当存高远!我要同大将军一起在战场为上渊杀敌。”
“好样儿的——那几张制好的放这个厢笼里。”纪恕边收拾边说。
榆钱儿见他忙手忙脚又忙脚忙手,不顾腾出嘴来,只得暂且跟他一起作当日的归置。
第二件事,苏小闹。
苏小闹见识了好几次纪恕手制面具,对他的手法颇为欣赏,顺带也欣赏了纪恕这个人。
她觉得纪灭明这个人吧,身上藏着宝藏似的。
总能带给人好玩和惊喜。
没错,就是好玩和惊喜。
在大营,大将军夜晚休息或者白日小憩的时候,苏小闹就在将军内室为他点上安神香,清心安神以舒缓将军的疲劳。安神香的气息若有若无,效用绵长。而当大将军会见诸将忙碌的时候,她为大将军准备的则是凝神香。
做完该做的,苏小闹就来制坊,闲观。
半个月的相处,她已经对纪恕和榆钱儿二人的秉性摸了个八九不离十,在他们面前她依然做她的高冷少年,话却比之前多了不少。
大概是同龄人之间的吸引。
苏小闹这个大将军亲兵颇为闲适。
榆钱儿对他的闲适表示质疑:
“小闹大人,亲兵都像你这样的吗?”
苏小闹抬起高冷的双眸,英气十足,简短地问:“哪样?”
“清闲啊!你不觉得你很闲吗?”榆钱儿有点不可思议。
“不觉。”这次苏小闹白了他一眼,心道,我哪里闲了,本姑娘忙的时候能让你看见?
“行吧,算我没说。”榆钱儿不再纠结苏小闹清闲与否,“灭明,我想好了,等我们完成这批面具我就去从军。”
说来说去还是从军。
看来榆钱儿真的是念兹在兹了。
“你想好了?”纪恕这次不再半开玩笑,而是认真问他,“确定不是一时冲动?你也看到了,操练就已经很辛苦。”
“我能承受!”
“真正的战场我们谁都没去过,可是我也知道,战场上才是真正的刀枪无眼,危险无处不在。”纪恕语调缓慢,眼神真挚,“去从军,意味着风餐露宿,甚至食不果腹、病痛伤患;意味着长途奔袭、疲倦不堪,还有孤独寂寞迷茫,甚至是满心绝望——死无葬身之地,也在所不惜吗?”
听完纪恕的一番肺腑之言,榆钱儿沉默了。这些他不是没想过,可是心头就是有一股热血燃烧不尽,一个证明自我的念头徘徊不散。
午夜梦回,同胞战死,梦中的他在尸体遍布的战场上爬行,看着破烂的铁英骑的旗帜他又想哭又想笑。
梦里他清晰万分地想:就这样死了也行。
当他满身冷汗从梦里惊醒,愣愣地盯着屋顶,心里是怕的。
怕过之后——
加入铁英骑!这个念头也扎根了。
说不定我会成为一个将军。他想。
如果有可能,我是会成为一个将军的!
榆钱儿面对纪恕的问话,郑重点了点头。
一边的苏小闹嗤笑了一声。
榆钱儿立即觉得自己受到了讥讽,马上怒目而视,凶恶恶地问道:“你有什么意见?”
苏小闹不理他的色厉内荏:“没有。”
又不关我事,我有什么意见?想笑便笑罢了。
纪恕脑门一阵抽筋:“那个,苏大人,大将军那里万一有差遣呢?”
苏小闹鼻孔重重“哼”了一声,哼出了一口郁气:“不会。”
想支走我?多谢您白费心。
“二位一旦有何需要我刚好前往军需库即刻取来,也方便告知大将军二位进度。”这是苏小闹说得最长的话。
她看着纪恕和榆钱儿忙碌,尤其是灭明那双手指翻飞的手,感觉心里平静。
偶尔呛一下榆钱儿,再看纪灭明在一边脑门抽筋总是很愉悦。
军营无聊,谁也不能把苏小闹这点乐趣剥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