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琬琰在心里叹道:方與国的国主姜槐来,自是为了陆黎。不知皇祖父来是不是因为听到了皇伯父在这里的讯息才来,还是为了其他方面的原因,他吃不准。也难预测又将是个怎样局面。
温灵玉却是在担忧:不知安歌看见会不会心里失控?十五年前的事可是谁都不敢提起。皇伯父这个时机来真是失策!
陆离看到他们三人径直走向巍峨高大的无妄之墙。心里忽的升起不安,也跟了过去。
石安歌依旧笔直跪在那里,纹丝不动。烈日当空,她却浑然不觉,很平静地看着无妄之墙。
四人走到她旁边,她也是浑似不觉。
白发老者撩开白袍,跪在坚硬的土地上,后面的姜槐也跪了下来。
二人磕了三个响头,石安歌依旧目不转睛。
温容看着面前了无生气的无妄之墙,想起在他还很小的时候。
他性格刚硬,总是忤逆他父亲,屡屡触犯他父亲的禁忌,又总爱结交些不入流的朋友,做尽些纨绔事,败尽天家威严。
父亲很忙,忙些什么他也不清楚。他很少见到父亲,一见必是争吵不休,很是不讨父亲的喜欢。经常被他父亲打得几天几夜站不起来,无法正常修炼。
也就只有裴叔替他求情,替他疗伤,教他如何做人做事,在他遇到修炼瓶颈时为他开导,为他御阵。
十三岁那年他又惹怒了父亲,父亲打得他浑身是伤,衣服都被打得变成了布条,又罚他关在黑房里一个月。
那一个月可真难熬啊!四周黑麻麻的,伸手不见五指,都是些蛇虫鼠蚁爬来爬去,还有慎人的细碎声音在各个角落里传出。
他才刚学会修炼不久,什么技法都还不会,又饿又冷,身上还发起烧来,烧的他不知今夕何夕。
生平第一次真实察觉到死亡的恐惧。远在千里的裴叔得到消息,赶忙回来,衣不解带照顾了他一个通宵,他的命才算保住了。
浪子回头金不换,可一个人要彻底改变是件很困难的事,再加上他已是习惯性与父亲对着干,这件事过后他依旧是父亲眼中不成器之人。
可他就他这么个儿子,临终前还是把皇位传给了他。
随着年岁增长,明白肩上的担子有多重,才算是拾回天家的威严气度。
裴叔功不可没,他私心里把他当做亲父亲。如果没有发生十五年前他参与的那些荒唐事,他与裴叔该还是好商好量,和乐融融的。
当时的他身居高位,野心勃勃,想立万世之功,在史书上留下浓厚的一笔——他要把脚下这块分裂多年的大地统一起来!
当年的旻风之变,他本来是想真的把方與国吞了,奈何凭空杀出个陆子陵来,他的计划失败。
他想完全让森林部族人归顺,可偏偏出了个万灵敬畏的紫狼帝承灵人,他的耳边都是温家要效仿先贤让位于贤的话语。
于是就有了十五年前的迫害之事。
裴叔恨铁不成钢,第一次在他面前起了怒火:“你可知在那些不为人知的地域里有多少人在抛头颅洒热血护着你和你的百姓?你可明白他们死后连个名字也不能留下?他们也是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呐!你却在用他们用命换来的安宁做些见不得人,伤天害理的事来!你父亲说你生性冷血难教诲,我!唉……”说出这话的裴叔眼里是一种他不能理解的悲苍。
随后他知道为何父亲这么早就不在了。
原来他也只是只苍天捉弄的蝼蚁,不,所有人都是。
随后他把皇位传于大皇子温池霧,一个月后新帝失踪,二皇子温庸德继位。
温容看了看旁若无人的石安歌,年近花甲他依旧固执觉得当年自己没做错。
他父亲评价他评价得没错,他生性冷血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