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树影斑驳地映在玻璃窗上。没有月光,空气中腾起薄薄的雾气。
不知何处传来细微的猫叫声,让黑夜增添了几分鬼魅之意。昏黄的小夜灯闪了几下,映着念念额头上满是冷汗。她紧紧拽着被子,皱眉头越皱越紧,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喃喃呓语,听不见她说着什么。双目紧闭,陷入恐慌却依旧不曾清醒过来。
陷入噩梦中的她无法自拔,呼救声终于还是惊醒了俞文还有易泽。
俞文刚开门,易泽也走出来:“她又做噩梦了。”
毕竟不是太方便,易泽没有跟着过去,站在靳楠的房门口等着。俞文进房叫醒了念念,她惊呼了一声薛以怀的名字,清清楚楚透着浓浓的担忧。
“好了好了,没事了,只是一个噩梦。妈妈在这呢,别怕别怕。”俞文轻声安慰着她,她却愣愣地像是魂魄离身了一般,一句话不说眼神空洞没有一点焦距。
俞文终于意识到了女人的异常,瞬间就有些紧张起来:“念念,你怎么了?你别吓妈妈!”
易泽也听见了动静,又不好直接过去,只好隔着墙问道:“阿姨,她怎么了?”
俞文都快急哭了,念念做噩梦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可以往就算是做噩梦,只要醒过来就好了。可像今天这样,醒了却回不过生来的样子,还真是让俞文吓到了。
易泽隔着墙说道:“念念,梦境也是反射出的你内心深处的想法,那你自己虚构,并不是真实的。梦醒了,你也该醒了。你听,钟声响起了……”根本就没有什么钟声,易泽轻轻敲打着黄铜制造的闹钟后盖。
念念像是猛然回过神来,喘着气对俞文说:“妈,我梦见他出事了。”
俞文轻轻拍打着女儿的后背:“他?以怀吗?傻丫头,那就是个梦而已。以怀他是去出差了,能有什么事啊!你就是想得太多,晚上才会一直做噩梦。来,喝点水压压惊,没事了。”
握着水杯,她还是觉得这梦境太过真实。以往她的噩梦,都是深埋在记忆里的童年,可这一次不同。她梦见了薛以怀,听见了枪声,他在奔跑,他所走过的地方,留下一片殷红。
她没有说出来,只是对俞文点点头:“的确是我想太多了,他出国是去谈生意的,又不是去闯龙潭虎穴。妈,我没事了,您快去睡吧!”
俞文摇摇头,她这个这样子她怎么能放心:“你先躺下,妈在这陪着你。”像小时候一样,她握着母亲的手睡去。她知道自己让俞文不放心,所以假装睡着让她安心。
俞文等了很久,见她没有异样了,这才发现安心回房去。没想到易泽还站在门口,刚才幸好有他在,不然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也快休息吧!念念已经没事了。”
易泽点点头,本来想打听一下她总做噩梦的缘故,可话还没到嘴边就给咽了下去。
念念问起他在玉峰山下的留言是什么意思,他告诉她人生难得糊涂。她没有追问,那他又何必去追问她的过去呢?
他愿意做一个倾听者,当她愿意说的时候。
俞文刚走,念念打开了台灯,光线亮一些,心里就没有那么空。这后半夜,她是注定无眠了,满脑子想的都是薛以怀的脸。明明已经离婚了,明明下定决定从此再无瓜葛,自己这又是再做什么呢?
就这么担心他吗?可又有什么用呢?你与他之间,隔着一条人命,就算你愿意跨过去,他呢?你忘了,是他推开你的。
为了爱情,已经把自己放低到尘埃里,如此卑微也怪不得别人看轻。
她一声长叹,在寂静的夜里转辗反侧亦难安……
天微微亮,她爬起身洗漱。俞文也起床了,准备做早餐给靳楠送过去。早上俞文煮了面条,以为易泽还没起床,没想到他已经下楼散步回来了。听见敲门声,她愣了一下:“我还以为你又不辞而别了。”
易泽扬了扬手中各式各样的早点:“我发现你家附近好多卖早点的,都好些我都吃过。”
俞文不过随口问了他一句,他倒是如数家珍地给她介绍着自己买的早点。俞文笑了笑:“一看你就是生在富贵人家,这种街边小吃,怕是也入不了眼。我看你还是吃阿姨做的面条吧,我就怕这小吃不干净,你这娇生惯养的胃受不了。”
易泽吃不了太多东西,偏偏俞文还给他弄了一大碗面。念念猜着他一定不会剩下让俞文失望,可他身体怕是受不了。怎么才能不让他吃那么多,又不抹了俞文的面子?
看来只能委屈自己了:“易医生,我妈特制的一种辣椒酱特别香,你要不要来点?”说着,她一直在对易泽使眼色。
易泽点点头,俞文可记得昨个问易泽的时候,他说不太能吃辣的。还没等俞文说什么,念念舀了一大勺辣椒酱倒进了易泽的碗里。本来是清汤,瞬间变红油了。
易泽咽咽口水,对她眨了眨眼睛,这玩得有点大了。
易泽硬着头皮吃了一小口,瞬间辣得两耳朵都冒火。俞文赶紧递水给他,还不忘记好好数落一下女儿:“这丫头也不知道什么搞得,小易吃不了辣椒,你还给他放这么多!你自己都知道只放一点点,怎么就给他放这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