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淮琰拿出身份证,满脸狐疑:“你到底要干什么?”
带走他的人若不是文佳木,他早就不奉陪了。然而因为六年前的那场邂逅,他对这个女孩总是不放心,也总是多了许多耐心。当他把她从高高的栏杆上劝下时,他就已经被绊住了。
他总会不自觉地认为——这是自己的责任。
文佳木拿出手机给叶先生的身份证拍了一张照片,然后飞快打开携程网,替对方订了一张去Z市的机票,座位选在自己旁边。
叶淮琰眉头皱得更紧:“我没有空陪你——”
“你必须有!”文佳木像无尾熊一般抱住叶先生的手臂。
她一边拖着叶先生朝前走一边看时间,然后把人带到对面的咖啡店,强摁着他坐下喝咖啡。
“你要是走了,我不知道自己会做些什么不理智的事。”见叶先生站起身要走,她威胁道。
叶淮琰揉揉眉心,又无奈地坐下。
“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你可以跟我聊一聊。”他尽量用温柔而又充满耐心的语气说道。
“我死了两次,又活着回来了。鹰之巢的露台塌了,死了很多人,当时你们在办宴会。你为了救一个叫繁繁的人,从裂开的口子跳下去了。繁繁死了,你也不想活了,是这样吗叶先生?繁繁是谁?她对你真有那么重要吗?”
文佳木每说一个字,眼眶里就增添一丝泪意。当她把话说完时,两颗颤巍巍的泪珠已挂在她浓密的睫毛上。
她那么哀伤又那么不舍地看着叶先生,就仿佛下一秒,这个人就再也看不见了。
叶淮琰平静的表情在听到“繁繁”两个字时产生了剧烈的变化。他近乎于凶狠地看向文佳木,胸膛也为之起伏。
“你认识繁繁?”他冰冷而又暗沉的双目以强压的态势盯住了文佳木的脸。
繁繁二字似乎碰触到了他不愿意让任何人碰触的禁忌。
“我现在还不认识她。但我知道你会带她去参加宴会,你会为她而死。叶先生,她到底是谁?”文佳木执拗地追问着。
“文佳木,不要让我再听见任何一个‘死’字,我现在很不高兴。”叶淮琰头一次用冰冷而又不近人情的态度与文佳木说话。
由此可见,繁繁之于他是多么重要的存在。
文佳木讷讷地闭上嘴,手指头难堪地抠着桌布。被叶先生用如此特别的方式对待着,那个名叫繁繁的女孩为什么要放弃自己的生命?
她和叶先生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文佳木不断猜测着,而时间也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当她提及繁繁时,叶先生就再也没说过一句话了。
他温柔又耐心的表情也变成了极端的压抑,还时不时抬起手腕看表,脸色越来越阴沉。
等了大概五十多分钟,文佳木忽然站起来说道:“可以出发了。”
叶淮琰立刻起身结账,一秒钟都不耽误。
文佳木拉着他的手腕跑到街对面,站在公司门口拦出租车。
“待会儿会有一辆黄色出租车停下,司机穿着蓝色毛衣,灰色裤子,长得很胖,地中海发型,四川人,说话口音很重,家里有一个四岁的儿子和一个七岁的女儿。他挂在后视镜上的彩色项链是她女儿在手工课上做的,送给他当生日礼物,项链的坠子是一颗红色玻璃材质的爱心。原谅我没有仔细看他的车牌号,所以没记住具体的数字。但我第一次死亡的时候就是在这个点拦到他的车,还跟他聊了一路。”
文佳木深深看了叶先生一眼,恳求道:“叶先生,请你相信我。只有这样才能阻止繁繁的死亡。”
如果叶先生连自己的生死都不在乎,那么这句话总能让他重视起来吧?
叶淮琰忍耐地皱眉:“文佳木,我说过,不要让我再听见死这个字。有我在,繁繁不会——”
他没能把话说完,因为一辆黄色出租车在两人面前停下,胖乎乎的司机用浓重的四川口音问道:“美吕,帅锅,你们KI哪儿?”
叶淮琰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个与文佳木的描述完全相符的人,然后又弯下腰,看向他的后视镜。那里果真挂着一条充满童趣的项链,链坠是一颗红色玻璃心。
“这是你女儿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叶淮琰沉声问道。
“帅锅,你那么晓得?你神咯!”胖乎乎的司机开朗地笑着。
“叶先生,我没骗你吧?”文佳木把呆愣中的叶先生推上车,轻声说道:“待会儿登机的时候,我会告诉你我们前排和后排分别坐着什么人,我们下飞机之后是哪个出租车司机来接的我们,他一路上会说什么话。叶先生,我真的是从未来回到过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