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巴眨巴眼睛:“这什么师门啊,这么不要脸?”
将离举杯咽下口酒,双眸迷离的一笑:“算啦,明天是你大喜的日子,说这些不吉利。总之在咱们这儿不会发生这种污糟事,只要你们两个自己不变心,没人会来拆散你们,我保证。”
小师叔是小师叔,小师叔也是大神仙。
大神仙的上古往事,不论大小都是三界秘辛,这样的事,将离说,那他们就听着,将离不说,还是不要追问。
乐熹闻言一笑,支起身子在她面上印了个吻:“我的好阿离,真可惜从前我们在一处的时候我没发现自己也能爱上个女子,不过你放心,你永远都是我最爱的神仙。”
将离哈哈一笑,也回他个吻:“有你这句话,也不枉我呕心沥血给你做的那两件礼。”
此话一出,乐熹自是激动万分眼含期待,乖乖巧巧的化作为她倒酒的小厮,可身侧除了范无救的几位美男美女鬼们却都是皱起了眉。
不要脸,真是不要脸,几月前说好统一战线,极乐宴礼即新婚贺礼,自己偷偷准备两份算什么?
月牙的喜服是用彼岸花汁染红的。
乐熹说,这一夜只有他的小月牙可以穿的一身正红。
将离准了。
天乐宫前,是玄幽台。北帝乐熹同他的小月牙行礼的地方。
注定这一场宴会空前盛大,因为它举办在万方来贺的极乐宴时,证礼的是冥王天齐君,主持的是白无常谢必安,护送的是南帝杏绾,迎接的是玄君范无救。
一身飘飘白裙的将离抿着红粉艳艳的桃花酿,想了想,嗯,这大概是地府成立以来规格最高的一次大礼。
至少范无救就从来没有在旁人的大礼上承担过什么职位。
玄幽台上,冷风万里,花香阵阵,乐熹第十八次撩起他的红头发,眉目焦灼:“叫范无救干这种事真的靠谱么?会不会把我家小月牙给拐跑了?”
将离喝的脸颊红红,按下他的手:“你不要这么紧张,他还没疯到这程度。”
乐熹抬起手又撩了撩头发:“我哪有紧张……”
杯中酒一饮而尽,将离笑道:“这才多久一会儿功夫摆弄多少回头发了?也不怕拽掉了?”
乐熹闻言立刻瞥她一眼:“这才多久一会儿功夫喝了多少杯酒了?也不怕醉过去?”
将离嘿嘿一声笑:“不好意思,从前日起到现在我就没清醒过,怕什么醉?反正要成家的又不是我…”
乐熹挑了挑眉:“所以你就穿的这样四大皆空?”
“呸!证礼这样神圣的事情,自然是要穿的圣洁一些。”将离翻了个白眼,又探手取过右侧周缺身前的酒壶,并一招手示意后头侍候的小骚男们再搬酒来。
北帝大礼,万方同贺,盛宴当夜,极乐宫搬出千坛花酿,大宴万灵。
至于这除却彼岸花未有一枝芳华的地府如何酿造这些酒,牧遥告诉周缺,并不是所有的人世都如他当初那个那般闭塞,人间三千界中,有不少大界同地府相处的很是友好,一应物产都是上赶着来送的。
天齐君虽厌恶木族花草,但那是成了精甚至于修成仙的花草灵物,对于这些凡花,她虽不赏不种不留,却是不介意将它们做成菜酿成酒给喂进肚子里去的。
便如此夜,就很适合饮一饮这些花哨东西。
说着话的功夫,阴风起,玄君至。
一身墨袍,满绣金莲,独独一身便是威势万千,可下一刻,威势万千的无常爷侧身一让,便从那一顶赤金的轿中迎出个翩翩佳人来。
翩翩佳人一身大红绣袍,正是玄幽台上北帝心肝似挂念的小月牙。
周缺引颈望去,只见那队伍浩浩荡荡,皆是一身黑袍,玄色海洋之中,娇怯怯的红衣人儿面目纯净,身姿风
流,展唇一笑,嘿,果然两眼弯成个月牙儿。
再一晃,范无救已伸手牵了那月牙儿飘落在玄幽台上,轻笑一声,交接完成。
“忽然觉得我在这项事业上还有那么点天赋,等你什么时候要嫁人,我觉得我可以再出山一次,替你倒霉的未来夫君迎一迎你。”
范无救退回到坐席上,眼仁闪亮的戳了戳将离的胳膊。
“且不说我这辈子是不打算成亲的了,即便真有一日我忽然怎么也想不开要去嫁人,也绝不会要你来迎亲的。”将离饮着酒,含糊道。
“怎么着,不至于你成婚都不邀请我吧?”范无救顺手捞起酒壶将她的酒杯续满。
将离满意于他的乖觉,又将杯中酒一口饮下:“倘若真有这么一天,请还是会请你的,只不过不做迎亲用罢了。”
“哦?那做什么用?”他笑着,又给她倒了一杯。
将离喝的迷迷糊糊,望了望他森红的眼眶:“自然是要…”
“我说你们两位,到底还记不记得今日办事的是谁?”不远处的谢必安轻声一喝,“说你呢证礼人!”
对对对,她今日是有任务在身的,将离嘿嘿一笑,撇下酒杯,飘到玄幽台上。
阵阵欢呼声中,她略整仪容,手捧祝词,自问掏出了当年参加佛族论道法会的那股端庄和做作。
“昔天地之开,鸿蒙初衍,万物生灵,情之始也。谓称情之缘者,阳阳其所念兮,阴阴其所感,万灵其所衷兮,造化其所愿。”
高声祝祷中,她裙带飘然,面冠神明之美,又如九天之仙,眼含万般心意,皆是沉沉祝愿。
愿不离不弃,愿同心同德,愿一生一世,愿比翼连枝。
愿这茫茫万世不忘两心,愿这浩浩三界山海为盟。
山海为盟,天地为誓,此间情缘,无可转移。周缺恍恍惚惚的饮下杯中酒:“我还是不太明白,为何这二人彼此眼中情意浓,却不开口说?”
牧遥同样举着杯酒,凑在他边上:“消息闭塞了不是?乐熹哥哥的这月牙儿,我听些极乐宫侍候的说是个哑的,乐熹哥哥在意她,所以仪式上才没有任何要他两个开口的环节。”
祝词过,便是纳礼,玄幽之上,长风不歇,白裙如烟的冥王一笑间眸中温热,指尖轻拂过,掌心生芳华。
盈盈闪烁,灼灼透亮,姿态妖娆,艳丽无双。
那是两只莹白如玉的彼岸花簪,倾城,绝世,万年生一枝,一枝开并蒂。
地府统治十余万载,那是将离挚爱之物,亦是此间绝世之宝,然花开凋零,叶盛则衰,白彼岸万年一现,一现却只有百年风光。
花开不长留,怜香随风逝,她探索万年,又寻觅四方,才终于找到方法,将这娇弱之花炼成常开不败千古不朽的发簪,白如雪,润似玉,三界首创,万世唯一。
“乐熹,我知道你从不戴簪,可…”
她方一开口,便被惊叹不已的乐熹掩住了唇:“不戴簪只是未有可戴之簪,阿离,这彼岸花簪我很喜欢,真的很喜欢。”
她望他眼瞳闪亮,目光澄澈,恍然间好似当年,当年的罗酆山下,她蹲下身来,看着少年哭的湿润的双眸,掌心贴在他的头发上,轻声哄:“你看,你有一头多漂亮的头发,神仙也比不上。”
少年的红发,艳丽如血,便如她掌心火一样燃烧的莲花。
而两万年后的今日,她指间两支纯白的花簪,端端正正簪在少年和他心爱人的发间,笑的眼眶带了红,笑的眸中掺了泪。
那模样,按范无救的一句话总结:“就像看着自己的大儿子娶了自己的小老婆,是既欣慰又心酸,五味杂陈,喜忧参半。”
这比喻可谓是神经病的恰如其分。将离恨不能一拳头送他上西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