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离披上外袍踩着范无救的腿跳下床,摸到桌边倒了杯茶。
“我一直都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讨厌锦烟,非要她在血池受满七年的刑。”
“这件事她都没有怪我,你倒每隔几年要来问上一遍,烦不烦?”
“她不怪你至于与你冷淡成这样么?还连累必安。”
“姐姐,她冷淡我难道不是因为我是个男的吗?还有我认为在烟烟面前,是安安连累了我的形象才对。”
将离呛了口茶:“必安连累你的形象?你还要脸不要?”
范无救坐起身:“给我也倒一杯。”
将离顺手将没喝完的那杯扔给他,又爬回床,抖开被子,准备再次梦会美人。
范无救喝完茶躺下来,将被子扯回来些,突然侧身凑到她耳边:“你想知道她为什么不怪我吗?”
将离回头:“想啊。”
“你看,你还是相信我说的话的。”范无救笑了一声,转过去睡了。
“所以你不打算告诉我吗???”
“你可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
范无救,我杀了你!!!
将离带着这样一股怨气,在困意袭来后很快就无意识却恶狠狠的抢过全部的被子,将自己牢牢裹成了个团儿。
想来这夜后半段必是要做个噩梦的了。
一个时辰后,将离从最里头一步步翻转向外,最终整个欺压到范无救身上,裹着那身胖被团,活像一只大春蚕压住了一片白桑叶。
而一张大床的可怜边边上,范无救依旧死尸一般的睡姿,眼睛却幽黑如墨的睁着,眼眶上的颜色赤红如血。
他没有特别讨厌锦烟,只是和讨厌所有人一样讨厌她。
一个人能够扛过精神上的绝境,也并不代表他能扛过肉体上的绝境,所以彼时的锦烟,她在血池的第一年,就有数场崩溃。
阴帅掌刑,火候是谁也比不上的到位。既叫她不会死,也叫她生不如死。
她在血海中骨肉生蛆,肤毁貌亡,心底里所有的信念都不足以支撑这一场肉身痛苦,甚至是对掌刑人的恨意也都不足够。
第二年她又输了:“你杀了我吧!让我下业川!让我魂飞魄散!”
范无救毫无所动。
他只是冷笑一声:“你连减过两次的刑都受不住,进了枉死城也只会被百鬼吞噬…”
第三年,歇斯底里,万念俱灰。她的血肉霉烂着,棉絮般一块一块缓慢的剥落白骨。
“我求求你,你杀了我吧……”
“你每求情一句,我便让你更痛一分。”
就这么全无灵魂的,即使会更痛一分也压抑不住的嘶吼着,毫无尊严的求饶着,她终究熬到刑毕那一日。却没有等来释放。
她看到那个黑袍黑冠的人,右臂缠着带弯尖钩的漆黑锁链,他站在血池边缘,冷漠的看着她:“我不会放你出来的。”
“你,你怎么能…”
“你可以说我滥用私刑。”
她两颗眼珠一瞬间就化为厉鬼的赤色,牙齿咬出血来的望着他,低吼出来:“范无救!”
范无救蹲下身,伸出根手指,点在她眉心,将她从血池里抬起的上半身整个又压下深渊:“我不会放你出来的,但从今日起,你多在这里坚持一日,我就有办法让晏修在火山多受刑十日。”
她唯剩一颗头颅裸露在空气中,双目血色陡然凝固:“你,说到做到吗?”
“当然,我最爱滥用私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