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自为之吧,为兄护不了你长久。”家里人的怨气,他怎会不懂,可有什么办法,这个是他妹子。将她送去庄子上,或者逼她出家、出嫁,他都于心不忍。可她愈发出格的作风,也让他感到无力。
金陵
外人都以为程家兄妹经过假未婚夫一事至少脱层皮,结果程家兄妹一点异状都没有,每日该上学的上学,该忙生意的忙生意。进入了腊月后,金陵城百姓忙着准备过年,关于兄妹俩的是非闲话便淡了。
“不行,重新来。”骆行从箭筒里抽出一支递给她。
程馥撇撇嘴,接过箭,再射。
林檎头一次来程宅,吃惊内里如此奢华,从外边一点都看不出来,没想到程家兄妹小小年纪竟有这般家底。若不是吴缨同行,她不想显得自己太没见识,早就脚软了。
“林管事是你什么人?”程馥把弓箭递给骆行,问眼前的女子。
林檎年纪挺轻,梳了妇人头,貌不惊人,却给人很精神的直观感觉。只见她对程馥行了个标准的礼,“林梆是小妇的兄长。”
两河轩有新项目要启动,正急招管事,林梆就推荐了年纪轻轻守寡的妹子。吴缨是见过对方的,也听说她在婆家日子不好过,林梆举荐的时候,他有些担心林檎的婆家将来会生事。就怕她处置不好,耽误两河轩的正事。
不过程馥提出先见见本人,他便没回绝林梆。
“两河轩事务繁杂,你恐怕无法兼顾家中。”她说得委婉,但林檎应该明白她话中所指。
其实程馥老早就想请女子了,有些工作女子比男子更适合,但这个时代的女子大多数都备受约束。就像这个林檎,虽然无儿无女,可上有公婆,旁有一堆依附在婆家的族中子弟。若是出来做事,婆家不得闹翻天才怪。
“小妇已经与家中说定。”林檎诚恳。
程馥和吴缨同时挑眉,显然有些意外。林梆要举荐自己的妹子,并没有避讳她家中的麻烦。比如林檎虽然不是长媳,但经常做着头上几个嫂子的苦活,挨的是公婆的刁难。娘家普通,她又无儿女傍身,若非林梆每月接济银钱,她在婆家日子更不好过。
“你身为女子,出来抛头露面,不怕闲言碎语么?”程馥自己就是金陵女子的反面教材,她不好用自己的标准来强迫别人,只能寻求观念相近的人来帮自己的忙。
林檎苦笑,“小妇守寡,即便什么都不做,也免不了好事之人无中生有,小妇不想为旁人的眼光而活。”在家,被传与亡夫的兄弟暧昧不清,在外,一举一动又遭街坊邻居过度解读。
这样的生活,她早就厌倦了。
“先试工三个月如何?”程馥虽不能感同身受,但对方口气太无奈了,她产生了恻隐之心。
林檎没想到这么顺利,喜出望外,急急地给程馥又行了个礼,“谢东家。”
“先别急着谢,我没吓唬你,两河轩真的很忙。”还真怕你做不来,最后连一个月都坚持不了。
人出去后,程馥却叹了口气,对吴缨道:“你说我是不是歧视女子?”
“何出此言?”
“若是男子,在咱们这儿试工也就十来日。可她……我竟要她试三个月。”
吴缨倒觉得试工三个月还短了,换他决定的话,至少得半年,“若我当初没离开吴家,你还会跟我合作么?”
“会是会……”
“但一定有所保留,对吧?”吴缨看着小姑娘团成一团的五官,特别想帮她揉开来。
“所以啊这跟是男是女没关系,跟你更重视什么有关系。”
程馥低下头。
吴缨翻白眼,没好气道:“怎么就钻牛角尖了呢?你没看林檎刚才多高兴么?她很珍视你给的机会。你现在该想的是怎么用她。”
程馥听进了他的劝,抬起头,露出一个元气十足的笑容,“你知道什么是‘娱乐产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