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泽莫名,“什么事?”
“薛有志的去向朝廷已经定了,明年新任知府是太子的人。你给你爹提个醒,金陵的水要浑了。”太子跟承启帝这两年关系很微妙,谁都说不准他们是好还是不好。承启帝对江南世家偏见很深,而太子对世家们的态度却不明了。
景元泽神色一滞,“你本不必与我说这些。”
吴缨轻笑,拿起茶喝了半杯,“看你被偷了东西,同情一下。”
“啧。”东西在哪里他一开始就知道,他虽然很肉疼,但也做不出找吴真真要回来的举动。若是景瑛瑶当初给的是吴子琪,他还能迂回一下。但对象是吴真真,他只能作罢。
光是“金陵城公主”这个名头就是个大麻烦。若非真想要娶她,世家中谁沾谁一身骚。被人传闲话是一定的,且没准还会被吴家利用,给自己女儿贴金。他又不喜欢吴真真,何必让景家凭白挨一身是非。
京城·宋府
在一大家子的注目下,景瑛瑶被送进了宋府。景淑文看着那一车车家私,头晕目眩。她搞不清楚,怎么景家突然就把侄女送来了呢?架着景瑛瑶的婆子还说景瑛瑶以后不必再回金陵,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她还要帮着侄女张罗嫁人?
景元泽这番操作,又把本就在婆家水深火热的景氏推到风口浪尖。公婆要她给个解释,她答不上来,丈夫又冷眼旁观,妯娌全隔岸观火。她觉得自己快要被逼疯了。
与姑姑像遭了瘟神似的态度相比,景瑛瑶在上京的路上就冷静下来了,她把这一切错误都归咎到姑姑身上。若非景氏,她哪至于沦落至此。眼下,既然景家回不去了,那么宋家就是她以后要生存的地方,出嫁前的依靠,出嫁后的“娘家”。
所以,当景氏腾出手来安排她的住处时,她当下就抱着景氏哭诉,添油加醋地表示自己是为了对方才遭此惩戒,要景氏无论如何都不能不管她。
景氏这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悔是没有的,她只怪娘家没有出全力,否则那对兄妹早就范了。景瑛瑶也不至于在金陵待不下去,要上京来投靠她,成为她一大麻烦。
于此,景瑛瑶就在宋府住了下来。不过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她的日子也没有期待中的那么顺遂。
这日,宋老爷子宋浩峰发了大火,把宋绍曦和景氏叫到了主院。宋绍曦每日忙着公务,已经很少见家里人。他父亲向来也只在意他前程,不管后宅鸡飞狗跳的糟心事。今天突然来这一出,他心底有些不定,皱着眉头看旁边跪着的景氏。祈祷不是她又闹了什么幺蛾子。
继母周氏见丈夫已经气得说不上话来,便把他手里的信拽过来,丢到宋绍曦夫妇跟前。
“你看看你媳妇都做了什么。”她就说怎么景家突然送个女孩儿上京,还家私齐全的,原来都是景氏干出来的蠢事。
宋绍曦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心里恨恨地骂了句:果然。
他拿起信飞快打开,一目十行读完,几乎是反射性地抽了景氏一巴掌。这是两人成婚以来,他头一次对她动手。
景氏被打蒙了,比起信上的内容,她震惊的是宋绍曦竟然当众打了自己。他们成婚十多年,她捂不热丈夫的心是真,但丈夫就算再不喜欢她,表现最多是冷淡和厌烦,从未动过手。
“相公……”她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是失心疯了吗?”宋绍曦忍无可忍,怒吼。
老爷子缓过来,指着景氏颤抖地说:“休,把她给我休了。”他真真是后悔了,当初就不该让这门婚事成。
“不——父亲您不能这么对我,我是宋家的儿媳,我为宋家生儿育女,辛苦操持十数年。我……我娘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世家,你们不能休了我。我没做错什么,我没有……”她几近疯狂地叫喊。
周氏被她尖锐的申诉震得头皮发麻,但还是及时按住了丈夫要发作的手,尽量心平气和地对景氏道:“你扪心自问我们宋家待你如何?你们回京这些日子,你都在忙些什么?你知不知道你给宋家惹来多大的祸事?”
“这封信你不看看么?这是你送去给亲家母的信吧?”
景氏这才回过神,她看着散落在地上的纸,辨认出那是她先前亲笔写给温氏的信。她骇然,这封信为什么又会被送回来,而且竟然落在宋老爷子手上。这跟置她于死地有何分别。
事已至此,“这不是我写的,是有人仿冒,对……一定是鸣儿那个贱人背着我干的。她……她嫉恨我是妻,她是妾……父亲母亲我是被陷害的啊……”声泪俱下。
宋绍曦气急反笑,看她一眼都嫌脏,转脸对坐上位的父母道:“此事全凭父亲母亲处置,儿子没有异议。”说着重重地磕了个头。他知道自己也有错,不想为自己辩解什么。
“你……宋绍曦你就这么恨我吗?”景氏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的丈夫。
宋绍曦没看她,只是淡淡地说:“这话该是我们宋家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