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
赵燕然盯着还挂着的几个人,“为免夜长梦多。”已经装得够久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他早就厌烦了,如今谜底揭开,半刻都不愿意再等。
沈静铎为难,“可是宫门已经上栓,这会儿太子也不好出来。”就算贵为太子,深更半夜的出宫,若是没充分理由,也会被皇上问话的。赵燕然既然头一个要见的是太子,沈静铎就猜到自家主子的初衷不是要闹大。
“把他们放下来,别死了。”赵燕然气急败坏地丢下一句话,自己转着轮椅退出刑房。
下了早朝,太子就被请到了睿王府,他纳闷之余也想趁这个机会跟弟弟好生说说话。哪知刚进门茶水都没能喝上一口,便被领至地牢。
“这又是做什么?”自从赵燕然出了意外之后,他对这个弟弟阴晴不定的情绪已经渐渐习惯,所以并没有动怒。
赵燕然早早就在刑房等着他,“二哥看看吧。”
沈静铎将供词呈上,赵燕韬不知这个四弟今天葫芦里卖什么药,但刑房的几个囚犯和难闻的气味令他作呕。
“混账,一派胡言。”
沈静铎觉得自己应该活不长,太子登基后第一个要杀的怕是他这个曾经见到太子惊慌失措的睿王府幕僚。此时他真恨自己为什么要在刑房里。
赵燕然早已失了耐心,从赵燕韬手里夺回供词,“是你亲自处置,还是我交给父皇来定夺?”
太子失魂落魄的,“她……怎么会……为什么?”
“为什么,我也想问为什么!或者是你?”你授意她对我下杀手。
“你疯了?为兄这么做有什么好处?”他已经贵为太子,只要他不出大错,皇位迟早都是他的。就算真忌惮亲兄弟,头一个要收拾的也是别人。
对于太子的辩解,赵燕然眼里没有一丝兄友弟恭,只有无尽的嘲讽,“我要一个答案,今天就要,否则宗人府,还是父皇……都说不准。”
“好。”太子眼眶泛红,像是下了什么决心。
赵燕然转动轮椅,背对着他抹了把脸,双唇微颤,“你若是不舍得,那从此时此刻起,就当没我这个弟弟。”
直到太子离开了许久,赵燕然才缓缓从轮椅上站起来,一步一步地走出地牢。看到日光的一瞬,他长长呼出一口浊气。
东宫
今日一早太子妃回了趟娘家,临近年关,闵夫人从族里挑了几位适婚小姐来京过年,因没事先知会,太子妃原只当是母亲想跟族亲们打好关系。却没料到,刚坐下来,闵夫人就隐晦地提起东宫人少,让她从几位小姐中挑人去回去服侍。太子妃气不打一处来,心下暗恨,果然不是亲娘,不会真心对她好。
得亏她自小是祖父养大的,心性被磨练得颇为稳重,应对闵夫人的算计向来游刃有余,三言两语就把闵夫人的妄想给熄了。刻下回到东宫,压在心口的痛快才表露出来。
“殿下。”太子今天怎么那么闲,她有些纳闷,不过嘴角是弯的。
赵燕韬挥了挥手,下人们自觉离开。
太子妃莫名,“殿下,可有事?”
赵燕韬早年想娶的并不是这位自小父母双亡的女子,她没有出众的颜色,也没有过人的才气。但当时闵老太爷极力撮合,次数多了,他的态度也软了下来,一个侧妃的名分也是可以的。后来,皇后见了这位,告诉他,此女分明就是闵老爷子特地为他培养的,若是侧妃,给便给了,将来有正妃压着,她出不了故事。
那年皇上北巡,回程途中遇上风灾,山石滚落,闵老爷子为护皇上,被巨石压身,待人救出来身体已分成两截,老爷子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皇上流着泪问他有什么心愿,他没有为闵家求功名利禄,只求皇上照顾他长子唯一的骨血闵秦悦,说完这番话便再没声息。
再后来就是闵秦悦进宫陪皇后,闵家看到了闵秦悦未来的前途,请族老出面,强行将闵秦悦记到了二房名下,同时二房过继一个孩子继承大房的香火。表面上,闵家的出发点都是为了闵秦悦和大房好,所以即便都知道怎么一回事,外人也无可奈何。
皇后和赵燕韬母子对闵秦悦的想法并没有改变,但偏偏在皇上要准备为太子选妃的时候,有朝臣提起了闵老爷,皇上自然就想到闵老爷临终嘱托,又想到自己见过闵秦悦,对这位世家小姐勉强满意,便给了她太子正妃之位。
“荒唐,臣妾怎么会做这等伤天害理之事?”听了赵燕韬的一番话,她脸色煞白,跪了下来,”四弟是殿下的亲弟弟,自然也是臣妾亲弟弟,臣妾疼他怜他还来不及,如何能做出这种牲口不如的事。”说完泪如雨下,为丈夫的不信任,也为这突如其来的大祸。
“四弟出事后,七弟身边的几个侍从就失踪了,七弟知道四弟怀疑他,所以这两年也在搜寻这些人的下落。而如今他们和他们的族人都落在了四弟手上,方才孤也见过了。”他也分不清楚自己是什么心情。
“四弟让孤问你,为什么?“这也是他想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