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很了不起了，毕竟如今读书习字的女子多出身在簪缨勋贵名门之家的大家闺秀中，而那些女子也多研读女子之物，很少有人可以对四书五经侃侃而谈。
没想到这乡野中居然藏龙卧虎，隐匿着这样能上山打虎，能诵读百经的奇女子。
而且这女子今年还未及笄。
这样的满腹经纶，钟灵毓秀，前途不可限量。
孙大人不是那等酸儒书呆，也不认同女子无才便是德这样的无稽之谈，贤妇是一个家族兴旺必不可少的助力，更是培养优秀子弟的根基，此刻见田春珠这样出色，心底起了爱才之意，正待还要说什么，突然门口传来骚动。
众人看去，见门口出现了一身穿粗麻短打的青年人，长身玉立，身姿挺拔，头戴青巾，面目线条俊朗无比，一双星目锐利又明亮，此刻看向院中的田春珠，神色忧虑又焦急。
“春珠。”他唤道。
田春珠还及没回答，在一旁见她对答如流早已经面色铁青王柯呵一声，声音莫名尖利道：“这不是孔兄吗！你义妹今日熟读百家满腹经纶，可是令我们众人刮目相看啊。”
孙大人捻着须，冲门口招招手，孔森甫被放了进来。
他快步走到田春珠跟前，上下打量几番，见她毫发未损，神态镇定，不像是被为难吃亏的样子，倒是松了口气，这才缓缓抬手冲坐上孙大人行礼问好。
“在下孔森甫，见过孙大人。我义妹年幼懵懂，性子憨直，如有冒犯之处，还请大人大人大量，饶恕她一回。”
孙大人暗自打量来人，见他风神俊逸，虽然一身寒碜衣衫，却掩饰不住那眉宇间举止中的沉稳威严，隐隐有睥睨傲然之气流露出来，实非池中物。
这俩义兄妹倒是一个赛一个的出人意料。
有点意思。
孙大人把玩着手中茶盏，笑着摆手道：“多虑了，本官也着实被令妹惊了一把，经史子集信手拈来，博学广记，实在令人耳目一新。”
孔森甫耳边回想着属下来报时说的那些话，知道眼前这位清河郡知县应该是已经考校过田春珠了，嘴里谦虚道：“舍妹顽劣，平日里就是喜欢随意读读书，当不得大人如此称赞。”
孙大人朗然笑道：“当得，当得。”
余光瞥见王柯又青又白的脸皮，动作一滞，呵呵一声又道，“不过刚才本官也是随口问了几句，令妹原本是要跟王举子比试的。”
说着抿了口茶，“既然如此，本官就不多言，王举人，你可自行与她比较。”最后一句他对着王柯说道。
孔森甫抬眼看去，瞥到王柯眼底的戾气跟森冷，心底一凛，脸上也显出了些许的冷漠，浑身凛然威严骤然释放，淡淡道：“王举人，请吧。”
众人皆被孔森甫突然而至的变化惊得心下微颤，连一直安稳不动的孙大人都不由得微微变了脸色，看向孔森甫的目光充满了探究。
这迫人的气势，实在太像长居高位者身上才能有的自信强大的气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