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的雨太大，今早起来院子里四处都是湿漉漉的。
沈黎睡了一觉起来，尽管屋子里供着地暖还是凉飕飕的。
青杏过来服侍她起床梳洗，又笑着道：“羊奶酥皮已经做好了，夫人可要让莺蓝现在端上来？”
沈黎点点头，又见外边分外安静，不由道：“世子还没回来吗？”
“没有，还是之前出去了的。”青杏低头替她理着衣衫，“倒是徐姑姑那边递了消息过来，想过来跟您说会话。”
沈黎怔了怔，随即若无其事道：“去跟徐姑姑讲，我明日下午请她过来喝茶。”
“是，奴婢让斐绿过去跑一趟。”青杏不疑有他，等把沈黎的衣裳整理好了，又忙去吩咐帘子外头等候着的小丫鬟，让莺蓝把酥皮端上来。
沈黎浑身穿的厚厚的去卷榻那边坐了，许是外边下了雨的关系，梧桐跟二雪都没出去玩，这会正在卷榻上你一拳我一爪的嬉闹着打架。
等见到沈黎过去，两个小家伙慌忙就想照之前的扑上来，往她身上蹦。
青杏转过身来，刚巧见了这一幕顿时被唬了一跳。她几步走过来一手一只，拎着它们的后颈皮，重新放到角落里的软窝里。“夫人现在有了身孕，可不能跟之前一样由着它们了。小荀大夫特意嘱咐了，这几日要先给它们驱虫。以后内室也不能让它们再随意出入了，二雪还好，梧桐现在走哪都是一地的毛。”
沈黎笑了笑，“哪有那么严重，再说梧桐是从不上我们里面床榻的，也就之前有一次，还是世子招过去的。你别看它们无法无天的，我瞧着倒是十分有分寸。”
“夫人心里还是要避忌些才好，毕竟是小荀大夫亲自交代的。再说反正也都在这个屋子里，又不是要将它们挪出去。”若是别的事，青杏也就放过去了。但关乎未来小公子的身体健康，青杏那是半步都不肯冒险的。
沈黎在榻上坐下来，嘴角不由自主地往上翘起了些许。她低下头去，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心里被失而复得的喜悦充得满满的。
这一世，不管怎么样，她都要将两个孩子护的好好的。
只是一想到两年后的昕儿，沈黎地心情顿时又变得沉重起来。她与顾韫，真不知道要该当如何。昨晚本打算就此一刀两断，以后再不相关。结果还没待实行，阿婓就来了。
这个当口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她总不能无缘无故就跟顾韫分房而居吧。
唉，沈黎不由得又叹了口气。调皮鬼，真是跟前世一样不让人省心。
顾瑾有好长一会没有说话，琉璃一样的眼珠子动也不动的盯着顾韫看了许久。半晌，方才偏过头去咳嗽了两声，再回首眼里已经有了些哭笑不得的笑意。“大哥今天来，不会是专程来给我送这个喜讯的吧。”
顾韫心里有些困窘，面上却强自端着道：“自然不是，首要还是为了劝慰你。”
“哦。”顾瑾闲闲地应了声，“三句不到就转到了嫂嫂有了双身子，这可真是诚意十足。”
“小金。”顾韫虚拢成拳，清了清嗓子。“反正你是谁生的孩子不重要，你是我弟弟这一事实不会变。”他说着想起前世阿婓特别亲近阿瑾，“我事情忙，没时间过来这边，难道你不会过去东院吗？我刚刚的话是认真的，你天资聪颖，又不是没有做事的能力。皇上现在本来就对我们诸多忌讳，你若不做成点事情出来，将来请封郡王的折子递上去，肯定又是一堆挑剔。”
“我又不稀罕当什么郡王。”顾瑾语气低落道，他说着又冷笑一声。“不过只怕除了我自己之外，每个人都在这么想我。”
他自打知道自己乌烟瘴气的身世，言辞间就总是带上了些刻薄。偏偏这事还无法对外人说起，因此憋了这么久，也就只能在顾韫面前发作一二。
“你是不稀罕，但总要请封一个的。不把这个位置给你，让他们以后有机会在你头上作威作福？你愿意，我还不想将来收拾烂摊子。”
顾瑾撇了撇嘴，不说话了。
顾韫心里念着沈黎，耽搁这么久，怕是她已经起床了。因此说了这么久，也不再多言，起身道：“就这样决定，从明天开始你就去东院那边跟着办差吧。”
顾瑾被顾韫这突如其来的快刀斩乱麻惊得目瞪口呆，好半晌才回过神道：“大哥是不是忘了，现在舅舅家可都还在等着从我这个便宜外甥这里讨好处，你这样明目张胆的将我喊过去做事，岂不是让我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吗？”
“你会怕这个？”顾韫好笑地看他一眼，“阿瑾我最知道你，这些年你也玩够了，卫家若是真能制约住你，我说不定还要高看他们许多。”他说着顿了顿，又续道：“明日过来记得给你嫂嫂准备点贺喜的礼物，她这几天有些恼我，你替我向她开解开解。”
顾瑾这下真是哑口无言，他眯着眼睛靠在椅子上，仰着头看顾韫。“大哥变化真是好大，若不是我也最知道大哥，我都要怀疑有人暗中将你调换了去。”
顾韫不置可否，只是重新叮嘱了句。“明日过去一起用午饭，别忘了。”
他回了自己院子，刚刚好也是快到用午饭的时候。沈黎正靠在榻上，拿着青杏她们临时赶做的一个细长条鸡毛掸子逗梧桐和二雪翻跟头。见到他进来，脸上的笑意淡了些。“回来了。”
顾韫心下微涩，马上就想起前世他们后面闹僵了之后的日子。刚开始容易也还能对着身边服侍的人笑，只是每次他一进去，屋子里的笑声顷刻间就会消失掉。那时候他总不敢多呆，觉得自己是个罪人，连容易最后的一点子安宁也要破坏掉。
“感觉好些了吗？”
沈黎停下手中的动作，拂了下落到脸颊边的碎发。“嗯，世子既回来了，就叫她们准备开饭吧。你下晌事情多，不好多做耽搁。”
这是不想跟自己说话的意思，顾韫面上更见黯淡。
青杏在旁跟莺蓝面面相觑，不知道自家夫人究竟是跟世子殿下怎么了。从早上起来就有些怪怪的，难不成是因为昨晚那个司马三娘的关系，可也没见和颐露出什么口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