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快要到了,南域这边每年都会由各家轮流做东办一些中秋节宴。今年顾韫成了亲,镇南王就将王府这边的宴礼交给了他和沈黎统筹。
这样的宴礼,名单是很有讲究的,往往很多风向都能从这上面看出来。接下来一年要不要带你玩,或者以后要不要再一起玩,这个名单都是一个暗示。
“大哥这是打算放弃钟家?
“何出此言?”顾韫不答反问。
“钟家如今唯一得用的就是一个钟原,倘若大哥不愿提携更进一步,那么其他家必定会跟风而上。钟家日后无所倚重,只怕倾败就在这几年。”顾瑾坐在下首的椅子上,认真道。
“这上面我不是邀请了钟愿吗?”顾韫点了点桌子,说道。
顾瑾抬起身子,想了想又站起身来走到桌前道:“钟原与钟愿,别人不知道,难道大哥和我还不清楚。”他轻轻的叹口气,徐徐道:“这就是外人眼里大哥和我的关系呀,大哥这样突然拉钟愿一把,先不说钟愿愿不愿意领这个情,钟原那边前头的心血就全部白费了。”
“小金。”顾韫突然换了个称呼,眉目间带上些疲惫。
顾瑾怔了怔,这个称呼大哥已经很多年没喊过了。这是他们兄弟俩独一份的秘密,当年他还不懂字义,瑾和金,他觉得“金”更贵重,于是偷偷摸摸的跑到主院去跟顾韫说,我以后就叫“小金”,要当父王心里最贵重的那颗金子。他记得当时顾韫被他震惊到连笔都掉了,虽然后面被他撒泼打滚逼得应承下来,但又很郑重的嘱咐他:这个小名只能他喊,不许告诉别人。
“我对钟原之前算的上尽心尽力,对钟宜也从没有假言辞色。但似乎这也并未阻止他们的看法:我帮的不够多。”顾韫合上批阅的公文,“我不愿以恶意去揣度别人,但绝不惧于迎接别人的恶意。我们是至亲兄弟,一道长大的情分也不同旁人。阿瑾,你做任何事,我都希望你记着这一点。”
顾瑾的表情凝滞了下,随即微微一笑,“这真叫人为难,母亲的院子这几日都要被送信的人堵满了。”
“那就吩咐门上,不要再接。”顾韫并未多做停顿,直接道。
“钟家到底是南域的百年大家,即便现在已经不如前了,大哥也该徐徐图之,何必一下子就下这么一剂猛药。”见顾韫不为所动,顾瑾只得又道:“大哥这是铁了心要扶持钟愿,可他是异族之子,就算将来能在钟家出头,也可能与咱们不是一个心。咱们虽不需要给燕京多大面子,但这国门总得该是镇南王府的责任。”
顾韫笑了笑,将另一个本子往顾瑾的方向推了推。“你看看。”
顾瑾疑惑的拿起来,飞快的扫完,抑制不住的惊讶道:“南蛮?可是那一族不是从来不在中原露面的吗?”
“我不愿在你面前批判钟家,但你从这上面就可以看得出来钟家所谋之大。卫家现在按捺不住,我还可以理解,但钟家我实在是不知道他们的依仗何在。”顾韫站起身来,拉开了旁边架子上的舆图。“小金,顾家虽然是众星拱卫,但也是孤独的。十州之地,可成一国,也可成过桥踏板。人心永远是不足的,咱们这个位置并不好坐,也并不好走。”
顾瑾将本子放回去,仔细的来回打量了好久顾韫,随即微笑道:“难道成亲,真能改变一个人吗?我总觉得大哥今天与之前,有很大的不同了。”
“也许吧。”顾韫用手指了指庆州,“小金,我能请你帮个忙吗?”
日光一点点的倾颓,,直到最后一缕光亮从外面的樟树上落下。外面的冷风吹得一阵又一阵的,长平搓了搓手,用手肘拐了拐一旁的长安。“哥,你说咱们主子跟二公子聊啥能说这么久啊?就连咱们俩个都不能近书房门口,得在院子这边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