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高考如期而至。
人生第二次高考,李朗心中还算平静。对如今的他来说,高考已经不是必须,只能算人生的一个大事而已。
很欣慰的,李朗看到了刘雅的身影。看来,自己还是改变了这丫头的命运。他很喜欢这种感觉,第一次,李朗体会到了自己掌控的力量。
考试进行的很顺利,前两天的语数外并没什么特别的,除了数学特别难,考场外哭声一片。
李朗一脸无辜的走在悲伤的人群中,有那么一刻,他都感觉不嚎两声不合适了。
一直到了物理化学,他才终于打起精神,命运在此一战,该全力以赴了。
两个月的时间,李朗已经把两科从头到尾过了一遍。为了完成计划,他每天睡眠都不到五个小时,几乎所有时间都在做题看书,但拿到卷子的一刻,他就感觉值得了。
他当然还没达到原本的水平,但已经相去不远,起码不会拖后腿太严重。
当最后一场考试结束,李朗走出考场,仰头看着天空,一切似乎都明媚了起来。
结束了。
高中的苦难生活结束,他终于将前往更广阔的天地。那个熟悉的城市,他曾在那一步步攀登,如今再来一次,李朗信心满满。
……
回到家,李朗倒头睡了一整天,这才从高考的气氛中缓过劲来。
父母没问他考试的事,因为没啥意义,只是默默的把家里的伙食标准降了一截。
李平的中考也早结束了。情况不大妙,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李恒志已经打算让他成为家里的又一根顶梁柱了。
估完分,不久就是高考志愿填报。
李朗估计了一下,他的分数应该在六百二三十左右,意外得很,居然比他原本的成绩还要高一些。九十年代的高校录取分数相比后来偏低不少,他这个分数报清北很悬,但别的大学基本都问题不大。
李朗毫不犹豫的填报了京城师范。
跟他一块的李立报了本省的一所大专,他的估分只有不到五百,本科的希望不大。这年月高校还没有扩招,考大学真的很难,大专都已经算班里中上游的学生了。
报完名回到家,李朗终于如释重负,接下来,他只要等着录取通知书就可以了。
倚在堂屋门框上,李朗也终于有心思去想一个很严峻的问题:钱!
去首都的路费,上学的学费,生活费,哪一样对这个家庭都很沉重,加起来就是灾难。一场持续四年的灾难。
李朗甚至都忘了当年是怎么度过的。因为那记忆实在太过苦涩,每次想起都让他压抑的发狂,索性直接忘了。一直到真正工作之前,钱都是他心中挥之不去的噩梦。
李朗并不担心去上大学之后的花费,现在的重点是学费跟去首都的花费。在首都,凭着他脑袋里的东西,赚钱对他没有难度。可在这,那些东西全没用,他必须用最简单的方式赚到钱。总不能再像当年那样,让父母去各家各户,借完整个村子的钱吧?
李朗还没有头绪,紧接着就迎来了夏收。
该收麦子了。这是农民的头等大事,所有的事都要靠边站,就连小学都会特意放几天假,以解放那微不足道的劳动力。
收麦子是个辛苦活。累不说,最大的敌人是炎热跟时间。这是个农民舍不得用、也严重缺乏收割机的年代。甚至连拖拉机都不多,收获基本全凭人力。
人们需要在盛夏的烈日底下,要在大片刺挠人的麦田中,一点不敢懈怠的劳作。因为,在粮食归仓之前,随时可能出现的降雨会让大半年的心血白费,也会让一家人陷入困顿。
无数人影点缀在一望无际的金黄色的华北平原上,看起来很有诗情画意。但作诗作画的家伙们若是亲自体验一番,除了骂娘估计什么也憋不出来。艺术来源于生活,果然也高于生活啊!
顶着草帽,提着大号水壶,拿着镰刀,这就是李朗的全部装备。
一家人浩浩荡荡的向麦田进发。
李朗他们家共有十亩地,其中八亩都是麦田,剩下两亩是果园。
割了没一会,李朗就感觉到了不适应。他已经二十多年没下地了,身体能坚持,但精神上的折磨实在有些吃不消。
李平跟李蕊也是一副模样,苦着脸,显然不喜欢这个差事。特别是李平,不出意外,他今生都要跟土地做伴了,想想都让人绝望。
“兔子,兔子!”
随着一阵惊呼,正收割的人们一阵骚动。
在麦收的季节,地里遇到兔子一点不奇怪,基本每年都有。特别是他们村不远的河边还有大片的林地灌木,生态状况很好,有时连鹰隼都能看到。
好家伙,那兔子一跳得有半人高,灰色的身影在密密麻麻的麦田里若隐若现。
很明显,它在麦田里迷路了,一路横冲直撞,根本分不清方向。麦田里顿时欢乐起来,这逮着了就是一顿美味,基本到哪个方向都有人撵着。
李朗家地旁边就是李福生家,那兔子这会正在他家地里,李福生庞大的身躯追着那兔子,在麦田里一阵横冲直撞,压倒不少麦穗也不管。
可惜,他显然跑的不如兔子快。那兔子一个急转弯,居然直直向着李朗他们家地里而来。
这下好了,李福生只能站在两家地界边缘叹气。自己家的麦子能踩,别人家的可不能。对农民来说,地界跟国界线一样意义重大,越线了都意味着一场战争。
看到那兔子,早就有准备的李平二话不说,摘下草帽,立刻也加入了追捕行列。
近了,更近了。
李平充分发挥了灵活的优势,撵着兔子在麦田里左冲右突。突然,他一个跳跃,草帽猛地扣下。
“抓着了!”他兴奋的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