糕八件还是当年的糕八件,但递给她糕八件的人却不是当年的人了。
可能是时隔多年又见到了糕八件,莫锦辰做了半晚上的梦。
梦里一会儿是漫山遍野的雪白,一会儿是波光粼粼的海面,一会儿又是漫天璀璨的星河……莫锦辰看见无数人从她身边路过,笑着对她打招呼然后逐渐远去。
只留她一个人在原地,看着一片空茫。
莫锦辰惊醒了,一身的冷汗。
她起身想喝杯水,身体却疲软极了。远处的月光和梦里曾照在雪上的月光重叠在一起,莫锦辰眼里倒映着外面的光,咬着下唇,爬下床往外走。
她也没想干什么,就想找个地方静静,近距离看看夜空。
窗户有着密密的防盗网,通往外面的门也被锁了。这栋别墅就像一栋密不透风的牢笼,钥匙并不在莫锦辰手上。
但这关不住她。
莫锦辰往阁楼上走,通完阁楼的门是锁着的。她取下发卡,往锁孔里捣了几下,门锁发出微弱的咔嚓声,打开了一条缝。
阁楼很干净,看起来并不是一直封闭着的,应该有人定时打扫的。
阁楼尽头,是一扇窗户,往外打开的。果然,没有安碍眼的防盗网。
莫锦辰轻手轻脚爬上了窗户,坐在窗框上,纤细笔直的小腿垂在外面一晃一晃的。
“真好看啊……”
她抬头看向月亮,手中袖扣灵活地转动。
好看到,就算死在这样的景色下,都不会觉得可惜呢……
莫锦辰歪了歪小脑袋,开始认真地思考。
如果她就这么跳下去,是会去下一个世界呢,还是去虚空,还是真的就彻底消逝了?或者,危急关头能力是否会重新恢复使用呢?
毕竟她在这个世界没有任务,谁也不知道她待在这个世界是为了什么。正好光团子不在圣裁也不在,她现在跳一下也不会有人在空间里叽叽歪歪哭哭唧唧。
当然,莫锦辰只是想一想,也没真打算跳下去。
先不说楼层不高。其次,她的求生欲虽然很淡很淡,但也挺努力在活着好吗?
正想着,一个走神手里的袖扣就飞了出去,划过一个完美的弧度掉了下去。
莫锦辰懵了,急忙去捞,却没有捞到。她一手扶着窗框往外探出头去,企图在夜色里寻找那小小的银灰色的袖扣。
可惜她没有云延那逆天的精神力,大晚上的隔着几楼找那么小的袖扣无异于大海捞针,看了一圈自然什么都没找到。
正在她探头探脑之时,身后的气流却突然有了变化——就好像谁打开了阁楼的门产生了对流一样。
别墅内只有她和莫延,莫锦辰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她转身刚想和莫延说东西掉了的事情,话还没出口,就被人抱了个满怀。
扑面而来的薄荷的味道,凉凉的,男人的胸膛略微清瘦却结实,透过衬衣能感受到那层薄薄的肌肉,抱着她的手臂用力到让她觉得有些不适应。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抱着她的手臂正在微微颤抖,就像一根绷到了极致的弦被人恶意地拨弄一样。
“小叔叔?”莫锦辰推了他一下,没有推动。
莫延没有回话,他将莫锦辰从窗台上抱下来,却没有将她放下,而是就这么抱着往楼下走。
莫锦辰缩在他怀里,看着男人绷紧的下颌,突然有些心慌又有些莫名其妙:“那什么,小叔叔你能放我下来吗……”
“嘘,阿莫最好还是安静点哦。”
莫延的声音很轻,轻到几乎算的上温柔:“小叔叔现在很生气。这么多年,阿莫还真是……学不乖呢。”
温柔到几乎没有情绪的嗓音,掩盖了所有的后怕和怒意。
一切就和当年一样,他苦苦哀求,也换不到高楼上的少女的回心转意。
这么多年,他见不得任何和那时相像的画面。可如今女孩坐在窗框上伸出手的模样,透过六年的时光和那时重合起来。
为什么还想离开?明明他已经小心地收敛了所有的锋芒和欲念,连那刻骨铭心的恨意和爱意都半点不敢表现出来。她想要什么,他给;她若是希望他一辈子只是她的小叔叔,他认;就算她想和之前在医院见到的少年在一起,他也未必不放手。
他什么都可以给她,她想做什么都可以。但,绝不包括她再一次拿自己的命来开玩笑。
莫锦辰听到莫延的话莫名哆嗦了一下。
什么叫……这么多年?
她立马感觉到不对了,虽然能力不再但是该有的敏锐还是有的。莫锦辰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开始判断什么时候最好脱身。
但莫延的脚步很稳,抱着她的手臂也没有留下半分给她逃脱的机会。
眼见着就快到卧室了,莫锦辰半点也不想被如今看起来精神不太稳定的莫延带进卧室,立刻挣扎起来。
“放我下来!你怎么了?你疯了吗小叔叔。我撬阁楼锁确实不对,但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不能。”
听完这句话,莫锦辰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然后整个人摔到床上,软软的被子在下面垫着自然不怎么疼,但她却和被针扎了一样跳起来就想往门口跑。
莫延一反之前温和优雅的模样,强势地按着她胸前的衣服直接将她掀倒到床上。莫锦辰陷进绵软的被子中,半天没起来。
这时候她才看清了莫延的眼神,冷静到极致几乎算寸寸结冰,危险又诡谲,就好像潜伏在海里的某种生物。
一向温和的人一旦发怒,往往普通人来的可怕。
她不知道的是,那层冰冷只是浮于表面。下面幽暗的瞳底,病态又诡异,如同墓地里幽幽的冥火,燃烧着无声无息。
莫延冷冷地看着被他一手压制在床上的莫锦辰,另一只手慢条斯理地扯下了领带。用领带将她的一只手束缚在床头。
莫锦辰很少能这么清晰地感受到力量间的差距,扯着莫延按住她的手几次想翻身起来都没有成功,扎起来的头发在后脑处压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