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若不耐,指指正在吃力阻挡南陵鸢与兽首怪物的阿青,又说道:“你瞧瞧他,都快支撑不住了,你我且先找路退去,他们也好跟着脱身。”
蝴蝶夫人立刻撑着起身,朝云若笑道:“女君说的是,你我既帮不上忙,反成累赘,是该先退才是。”
她偷偷找路进来,又与萧月云若他们搅在一起,南陵鸢定然不会放过她,她必须尽早离开断肠门才是。所以云若的话她心中赞成,口上也就顺着对方的话说了,谁知眼前这小娘子听了立刻板了脸色,不悦道:“谁成累赘了?你说归说,莫捎上我!”
蝴蝶夫人一愣,只好说道:“是妾身说岔了,女君莫怪。”
云若瞟了她一眼,道:“既然无痕龙壁要半月之后才能开启,那两位进来必是寻了旁的路子,方才我见那兽首人破土而出,那路子应该就在地下,眼下混乱一片,也不知为何,那路口竟然不见了。”
她不知道,就在天蚕阵被萧月破开的一瞬,砂石碎砾被掀得到处都是,早将那个地道口掩埋,她虽然能辨别大致方位,但是具体到什么位置,根本无法判断。
找不到地洞口,这可就麻烦了,他们几个又不会遁地术,云若一下子犯了难,不由对着蝴蝶夫人催促:“你再想想,还有没有其它路子可走。”
正在这时,地面又一阵晃动,一个声音蓦地响起:“自己不动脑,还逼旁人想办法,这数月过去,懒惰的毛病一点没改。”
这声音,这语气……怎么、怎么会?
云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循着声音望去,果然百步之外一堆沙石碎砾隐隐有动静传出,接着又是一声巨响,石屑四射,一个洞口蓦地出现,可不正是兽首怪物刨出的地洞。
一条人影飞身而出,瞧去是个瘦削的青年郎君,手中还提着个什么大物件,直直掠到云若身旁,顺手往地上一掼,对着云若笑道:“又当土行孙,又当搬运工,可累坏我了!小阿若,快快过来拜见为师,顿首还是长揖随你挑?”
云若又惊又喜,面上却故意装作不情愿的样子:“别来这套,‘女子膝下有黄金’您不是常挂嘴边的么,怎的到了我这里,就全不作数了?”
“嘻嘻,我家阿若还没出叛逆期,惯会与我顶嘴。也罢,让你瞧瞧为师带来了什么。”说完指指地上的大包裹。
云若将信将疑,过去解开包裹,一段白似莲藕的妇人手臂露出来。云若吓了一跳,瞧着臂上的手钏有些眼熟,似乎前阵子在申显那里见过。
云若加紧扒开包裹——
果然是眉姬!
“被人下了‘醉生梦死’,需过几日方能清醒,没有大碍。”来人道。
云若一头扑入对方怀中:“谢谢师父,您可帮了徒儿大忙!”
一身男装的陆明珠满脸得意,拍着小徒儿的后背:“这回服了吧,你师父我就是这么棒的……”
“尊长安好,晚辈有礼。”一道不咸不淡的声音凭空插进来,瞬间将师徒重逢的温情气氛冲淡大半。
“你是?”陆明珠转头。
“晚辈萧月,是阿若的朋友。”
陆明珠敛了笑容,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萧月,哪个萧月?”。
“师父,他是玉亲王世子,夏国萧室的人。”云若拉着陆明珠的袖子解释道。
“只是如此?”陆明珠微微冷笑。
“可不正是……如此。”云若也不确定了,不过心头的确不安起来。瞧师父语气,莫不是萧月曾经得罪与她?不会啊,一个地北,一个天南,两不相交,如何会有什么矛盾仇怨。
“你让他自己说。”陆明珠语气变得生冷,仿佛见了仇家一般。
“回尊长话,正如尊长所想,晚辈的师尊正是您的故友,他老人家托我问您一句:翠谷山居,可能返否?”萧月垂眸道。
故友?师父常年避居鹿鸣岛,极少上岸走动,鹿鸣岛也从未见外人前来造访,这故友从何而来?还有,她头一回听萧月自报师门,却又含含糊糊的模样,听他的意思,两位前辈之间似乎极有渊源。
云若疑惑地瞧着他俩,不知说什么好。
“不能!”陆明珠一口否决,毫无商量余地。
萧月垂眸。
“唉……”一声喟叹响起,地面再次晃了两下:“珠珠,你还在恨我……”
“你不要出来,我不想见你!”陆明冷冷道,语气冷如万年寒冰,冻得周边人一哆嗦,也同时将喟叹声截断。
云若仿佛看到从前那个冷漠孤傲,阴晴不定的师父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