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五日,镇南王大军已拿下甘州城等数个重镇,战局几乎一面倒,谁能料到不过半月时间,南越一半的江山尽数落在了镇南王之手,南越朝廷危矣。
秦知遥已经在散人驿等了整整五日,期间他去玉笔斋找过司徒策,只可惜玉笔斋内早就空无一人,他留了信条便离开了,虽然还未有江水寒的消息,但是秦知遥还是想相信叶空,再等两天,如果再没有消息,他便打算动身去与段冷玉汇合。
就在此时,窗外突然闪过一个黑影,秦知遥转身一看,居然是修鱼。
“修鱼?你怎么来了?”秦知遥上前,询问道:“现在这个时候你怎可轻易入城?莲华和朱姐她们如何?”
修鱼拿出纸笔,快速书写。
【安好】
“那就好,二少爷跟我说你们现在都在城外的安乐村,虽然现在是战时,所幸没人会对一个贫民村做什么,你来这里做什么?”
【找江小姐】
“不行,太危险了。”秦知遥正要阻止,修鱼紧接着写下【书册命我前来】,秦知遥恍然大悟,紧着说道:“司徒先生现在跟你们一起在安乐村?”
修鱼点头。
“先生让你进城打听情况?”
点头。
“据我所知司徒先生手下应该不在少数,怎会让你一个孩子进城打探消息,难不成司徒先生将人手都分配给段大人了?现在战况已经如此紧急了吗?”
修鱼继续点头,却又摇了摇头,秦知遥并不明白他所谓何意,转身去找纸笔,他决定先将叶空之前与他的计划先跟司徒策说清楚,顺便听听司徒策的一间,倘若叶空真的可以把人救出来,正好里应外合,秦知遥接着说道:“不过你能找到这里来也正好,你将此信交与司徒先生,或许我们可以将水寒她们救出来。”
一听到可以将人救出,修鱼马上提起了精神,他站在一侧看着秦知遥,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纸上的内容,却被叶空的名字吓了一跳,修鱼拍了一下桌子,秦知遥莫名其妙的抬头看向修鱼,修鱼在另一张纸上写道【不可】。
“此话怎讲?”
【叶空不可信】
“我不可信?”叶空的声音从修鱼身后幽幽传来,修鱼还未来得及反应,叶空一拳便挥到他脸上,修鱼摔倒在地,撞翻了一边的架子,原本安静的屋里,翻腾声显得格外响彻。
秦知遥被叶空的举动吓了一跳,他看见修鱼的嘴角都渗出血,叶空没有停下的意思,甚至拔出身后的朴刀,秦知遥赶紧上前拦住叶空,劝道:“叶少侠,快住手。”
“就是因为你在江水寒面前说这些话,就是因为你在她面前胡说八道!明明是个哑巴,我要把你的嘴撕烂!”叶空神情十分阴沉,内息很是混乱,秦知遥被他这副模样吓了一跳,但还是拦住叶空,道:“你冷静点,修鱼也只是为了救水寒才说这种话,而且,无论修鱼怎么说,我也相信而且也只能相信你才能救出水寒不是吗?”
听完这些话,叶空这才稍微冷静下来,叶空瞥了修鱼一眼,收刀入鞘。
“叶少侠,现在情况如何?”
“给我三天时间,我会把人救出来,还有明晚这个时辰,我需要你们押送一个人出城。”
“何人?”
“明日你自然会知道。”叶空说完便要离开,却又停下脚步,用那低哑的声音说道:“哑巴你给我听着,这次你再坏我的事,我一定,绝对会杀了你。”
醉仙楼内院,红鸢今天已经在密室内待了整整一天,就差最后一味药,只要找到这最后一味药安魂香便唾手可得,这样一来,叶空就再也不用被他人控制,是她的。
屋外传来东西被撞倒的声音,红鸢心想:现如今这西阳城内只剩她与谢飞霜,谁还会半夜前来?起身离开密室,关上门,走出屏风,就看见叶空坐在地上,身边是被撞倒的架子,上面的摆件都碎了一地,他一见红鸢,便晃晃悠悠站起身,他神情恍惚,身体在发抖,红鸢赶紧上前扶着他,叶空的衣服上有血!叶空抓着红鸢的衣领,歇斯底里喊道:“给我药!”
“好,我现在去给你拿,你等我。”红鸢将叶空扶到椅子上坐下,便赶回密室去取药,正在密室里的江水寒依旧睡下,她是被红鸢匆忙的动静吵醒的,江水寒是第一次见红鸢这样匆忙的样子,问道:“红姑娘,怎么了?”
“别问,把手给我。”红鸢拿出匕首和碗,江水寒便伸出手,只是红鸢还没来得及动手,便被甩了出去,直接撞在桌椅上,江水寒也被吓了一跳,昏黄的烛火下,叶空此时的模样十分骇人,他站在江水寒面前,定定看着江水寒,突然直接抓住江水寒的衣领,将江水寒整个人拉了起来,而他的目光只有江水寒脖颈间跳动的脉搏,他埋头咬了下去,屋内安静得只剩下吞咽的声音。
叶空好不容易恢复了神志,他闻着那熟悉的香味,满嘴的血腥味让他立即清醒,他看着怀里的江水寒面无血色已不知何时失去了意识。
“我在干什么......”叶空声音颤抖,他赶紧伸手探江水寒的脉搏,还在跳动,他左右看了一圈,看见地上的红鸢,便道:“红鸢你快过来看看。”
红鸢愣愣地看了叶空好一阵,这才起身,走到床边,查看江水寒的情况,道:“无碍,只是失血过多。”叶空这才松了口气,红鸢柳眉微皱,道:“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你又受伤了,我帮你上药。”
“我没事。”叶空看着昏睡的江水寒,伸手抹去嘴角的血,想起初识时,她本是个英姿飒爽不拘俗尘的人,总是说要护着自己,相信自己,也总是由着自己胡来,虽常常念叨讲大道理令人烦躁,可是,每次看她笑起来,自己总忍不住就这样呆在她身边。可是这样的一个人,居然因为自己......只要当初自己说上一句,让她们离开,也不至于沦落到家人被囚,她成为别人的药罐的下场,她本该与家人自在快活,都是因为自己把她拖累成这样。叶空突然想明白,母亲当年把自己抛下,也是因为自己在拖累她。或许两年前自己下狠手把她杀了,也不至于到这种局面,江水寒这样恨他,也是情理之中。
叶空一语不发,转身离开密室,红鸢也不明白叶空这是什么情况,给江水寒喂了些调息补血的药便上去找叶空,一上去,便看见叶空倒在屏风旁边。
第二天叶空是在阁楼醒来,天光已经大亮,他坐起身,红鸢昨晚给他重新包扎上药,伤口已经没有那么痛了。
“叶师弟,感觉如何?”谢飞霜端着早饭从楼下上来,“我昨晚才接到军报,你肩上的箭伤如何了?你也是,何必着急着赶回来,好歹也与世子办完庆功宴再走,我这一早红师妹就跟我说你回来,弄得我手忙脚乱的。”
“这不重要。”
“好,你怎么说都好,这是红师妹煮的粥,她让我照看你吃完才能下床,还有红师妹出城去找药材,最快要两天才能回来,她说这几日让你照看这里。”
叶空奇怪的看向谢飞霜,红鸢怎么会在这时候出城采药?照看这里?她就不怕自己把江水寒她们放跑?还是以为有药控制这白娴之就能够有恃无恐,红鸢什么时候这么天真?
“还有一件事,韩峰要我什么时候给你?”
“今天。”
密室里一如往常的安静,烛火被风微微吹动,将墙上的影子摇来晃去,也不知道外面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江水寒是被饿醒的,是昨晚被叶空吸了太多血的原因?还是红鸢今天送饭确实晚了,难不成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了?
江水寒胡乱想着,其实她并不关心,只是在打发时间。
密室的石门被打开,火光沿着楼梯下来。
“红姑娘,你来了。”江水寒坐在床上,语气悠然,来人微微一怔,拿着食盒继续走下来,江水寒抬眼看去,叶空还是穿着昨晚那身黑色的袍子,他没有看江水寒,将食盒放在桌山,拿出早饭。
“红姑娘呢?怎么劳你给我送吃的。”
“出去了。”
“昨晚你的药瘾犯了。”江水寒看着他,轻声说道,叶空拿东西的手停在半空,江水寒摸着脖子上的伤口,继续说:“真是可怕,我还以为我死定了。”
“我无意伤你。”
“何必说那些没用。”江水寒坐到椅子上,拿起筷子吃早餐。
“你知道的,我药瘾一犯就糊涂,我......”
“叶空,反正一切都挑明了,你倒是拿出几分你那天的气势,不必这般唯唯诺诺,假意讨好。”
“再委屈几日,后天我就带你们离开。”叶空有口难言,更何况现在江水寒对自己这种态度,实在不是争论的时候,想着转身便走。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