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黑衣人一声令下,都迅速退离。
眼见黑衣人纷纷离开。江水寒看了一眼手里仅有的几张零碎的纸张,正欲追上去,却被叶空拦住。
“你干什么?东西还在他们手里!”江水寒企图甩开他,奈何叶空力气实在太大。
“这里是霍家的地界,你怎么找?”叶空用一贯低哑的声音道。
“可恶!”
“水寒,这位义士说的对,事情已经暴露,不宜再追。”段冷玉说着,走上前来,对叶空拱手说道:“多谢义士相助。”
“大人,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先行离开为上。”林小春说道。
“也好。”
说罢几人便离开百古坊,赶回知府衙门,从正门而入,叶空稍稍驻足观瞧一阵这气派威严的官家门楣,心想自己活了二十多年,还是第一次这样光明正大地进入官家府内。
段冷玉命人寻了大夫在后堂为沈定疗伤,几人便在偏厅商议。
“他叫叶空,是道上的朋友。”江水寒介绍道。
“原来是叶大侠,此次多谢出手相助。”段冷玉拱手答谢。
“大人,这个是江小姐抢回来剩下的几张信纸,您请过目。”林小夏将那几张纸整理好递给了段冷玉。
段冷玉查看了一会儿江水寒从黑衣人手里夺回的几张略带残缺的纸张,虽然只有这几张信纸,不过上面明明白白地记录了其中一次秋家指使三虎堂袭击封家镖队,上面的落款盖的正是听雨阁阁主的印鉴,只可惜这印鉴下面的一小块被扯破,那本该是留下三虎堂落款的地方,不过如果只是凭借这几张纸就想让秋家伏法,作为证据还太轻了些。段冷玉看了江水寒和叶空一眼,欲言又止。
“段大人,有什么事情你直接说,叶空是我的朋友,秋家和霍家的事情他都知道了。”江水寒肯定地说着,叶空看了她一眼,神色微微一沉。
“虽然这次事情败露,不过我们至少可以确认两件事情,第一就是秋家已经联合了霍家和三虎堂,第二,秋家的野心,不仅在江淮之地。”
“你的意思是,秋家所做这些,不单单只是为了控制整个江淮吗?”
“若只是为争一方之地,秋闻玉又何必费尽心思联合霍家这个官宦大家还有三虎堂,而且秋闻玉主持秋家以来,虽然无时不刻与黄家争抢南淮盟主事人的位置,可是所用心力,远不如在南北商道的心思大。”
“南北商道起初只是南越境内行商,这些年在秋闻玉的推动下,不仅贯通南越全境,蔓延至西野甚至北荒,其中商贩商队涉及之广,难不成她还想一家全部包揽!”
“秋家本就财力雄厚,这几年秋闻玉更是如有神助,秋家日益壮大,官面上现在有霍家支持,江湖黑道又有三虎堂看护,只要等到封家与黄家一倒,秋闻玉恐怕还真能将这块饼一口吞下。”
“不行!我绝不能让秋闻玉得逞。”
“其实这些最开始我便有设想,如今只是得到证实而已,除去这些,其实还有三点我还存有疑惑。”段冷玉说道:“首先是鬼面人的来历,说来也奇怪,无论我如何调查就是查不出来,他是何人,唯是知道十五年前曾有人在北境见闻,可惜难以寻迹,还有就是水寒你说的安乐街一事,如果霍家为秋家办事,为何秋家会对一个小小的安乐街死咬不放呢?还不惜让霍家出头,这是我想不明白的。还有就是,霍家为何会为秋家所用?”
“还能是什么不是名便是利,霍家,秋家,三虎堂,显然就是为利,毕竟一旦秋家掌握并且扩张整个南北商道,其中益处可想而知,而安乐街或许,只是诱因。”叶空缓缓说着。
“诱因?”众人疑惑。
“推倒封家的诱因。”叶空顿了顿接着说。
“叶大侠请说。”段冷玉很认真地看着叶空。
隔着帷帽,叶空微微抬起头,看了江水寒一眼,好一会儿才说:“按我的猜测,秋闻玉做事多疑讲究稳妥,为了实现她的野心,她必须独大整个江淮,所以她必须除掉那些会妨碍她的人,安乐街转让是假,从中作梗是真,恰巧封以烈撞破秋闻玉所谋之事,借此机会让霍家牵制封家,而没有直接杀死封以烈,应该是还有所求,这也可能就是封以烈一直缄口不言的原因,而黄家被秋家掣肘,分身乏术,原本这秋闻玉可以慢慢地进行着她野心勃勃的计划,只是千算万算,没想到江水寒会在这时候回到西阳城,撞破这些事情。”
“叶大侠这么说,也有几分道理。”段冷玉摩挲着下巴,思考着叶空方才所言。
“还有一点!”江水寒突然想起什么,补充道:“如果这些事情都是以秋家为中心,那么安乐街转让一事,以至现在的结果,是给掣肘封家的一个连环套。”
叶空瞥了江水寒一眼,江水寒看着他,微微一笑,像是在感谢他刚刚的坦诚相告,然后收敛笑容接着道:“公然违反契约之事,按照南淮盟的江湖规矩,这一切将要封家承担后果,在不伤人性命不做违背道义的前提下,霍家可以提出任何要求,封家恐怕还有灾祸,而且这次还是名正言顺,黄家也不能插手。”江水寒思考了一下接着说:“南淮盟以四大家族为首,现在秋家与黄家对立抗衡,封家和霍家虽然看着一直保持中立,其实很多人都知道,比起秋家,封家更支持黄家,而霍家现在我们也都知道,已经与秋家站在同一阵线,秋闻玉心狠手辣,正所谓党同伐异,秋家的那些堂口,封家,黄家,甚至那些无辜的商市小户,她都会一一拔除。”
“真是个狠辣的女人。”一边的林小春听着摇着头说。
“不过终归还未能找到直接的证据,而就算你所说属实,官府暂时也无可奈何。”段冷玉看着手中的残破的几张书信。
“说到底,今日我们与沈定相约之事是绝对保密的,为何会有人埋伏,而且那些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一向少言的林小夏提出问题。
“泄露此次行踪的,不可能是沈定,那就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沈定的身份早就怀疑,要么就是有内鬼。”江水寒道。
“此事还有待详查,而且沈定现在还昏迷不醒。”段冷玉道。
“这件事,我会多加留意,一旦有其他情况,你便让小春来告知于我。”江水寒道。
“好。”
“我们就告辞了。”
段冷玉让林小春送江水寒和叶空离开府衙,回身时,看见林小夏有些走神,便询问道:“你可是想到什么?”
“卑职只是想,方才叶大侠所说的事情,虽然有理有条,不过,为什么非得是安乐街呢?”
“你的意思是,作为诱因,安乐街一个微乎其微的小商市太不起眼,可是偏偏是安乐街。”
“是的,也许是卑职多想,只是觉得就此事而言,安乐街所占的重要性,似乎没有叶大侠说的那么微不足道,而且……”
“而且什么?”
“卑职觉得那位叶大侠的身形很眼熟,很像是跟着秋闻玉的那个鬼面人,而且先生不是说过,现在鬼面人很可能就在江小姐身边。”
“这么说来……”段冷玉微微眯着眼睛,看向门口的方向,他只希望事情不会是他所想的那样。
霍家庄,书房。
霍宗正将那些信件收起,脸上终于稍微放松了些,他用那沉稳的声音说道:“很好,这样一来,秋家就彻彻底底成为众矢之的,如此我们做起事来,也就更加方便。”
“此次还真多亏了鬼将。”
“圣坛的棋子确实好用,对了,红鸢给你的药,你试了?”
“是,按兄长吩咐,用在那名暗线上。”
“很好,不出意外,一个月后,那个叛徒就会悄无声息地死去。”
“只是,我们这次这么做,段冷玉一定不会轻易放过,真要舍了秋家吗?”
“此举,只是要告诉那些人,秋家所行之事,与其目的,还没到弃子的时候。”霍宗正端起茶杯,饮了口香茶。
“那……”
“段冷玉太碍手碍脚,是时候让他受受苦,吩咐下去,可以动手了。”
“是,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