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白姝之又抬眼看向眼前这人,微皱着柳眉道:“封家的人,我不是跟你说了别去封家吗?还有,你刚刚为何看着我?”
“不过看着夫人有几分眼熟罢了。”那人用低哑的声音说着,无从听清这人是老是少。
“我也觉得阁下有几分熟悉呢!”白姝之往叶空走进了些,仿佛想透过帷纱看清这人的脸。
“哦?”
“你去过西野?”
白姝之语出惊人,她怎么一眼便认出这些的!江水寒正要解释,就听叶空回答道:“本就浮萍漂泊之人,是曾在西野待过一段时间。”
两人隔着一层帷纱就这样对峙了好一会儿,江水寒觉得仿佛下一秒这两人就要打起来。
“水寒,好好照顾这位客人,说不定,是位贵客。”白姝之说着就回布庄,临走前还瞥了叶空一眼。
“额,哦……”江水寒心中疑惑,嘴上只有胡乱应和着。
白姝之离开后,江水寒赶紧拉着叶空往散人驿去,正好遇上顾哲,便将马丢给他,顾哲还没来得及问好,看着江水寒就这样拉着一个人跑进里边去了,顾哲看着手里的缰绳,只是无奈笑了笑,这风风火火的江大小姐。
江水寒直接将叶空带到楼上的房间,关上门就问:“你老实说,你是不是认识我小姨?”
“不认识。”叶空摘下面纱。
“你骗我,刚刚你跟我小姨的都那副样子,怎么可能不认识。”
“我只是觉得一个老女人能长那么漂亮,真是少见。”叶空扯着嘴角一副想入非非的样子。
“叶空!”江水寒正要发作,叶空就说:“我知道,我就想想而已。”
“暂且相信你。”
“很好,那我就在这儿住下了。”叶空边说就往床上一坐,鞋子一脱,就躺下了。
“这儿是修鱼的房间,我再给你安排,你先起来。”
“我好困。”叶空一副有气无力地说着,“昨晚真是累死人了。”
听到这,江水寒看到叶空脖子上的纱布和这副困乏的模样,多少能料想一些,霍家既然对封家出手,定是下了死手,不知是派了多少高手,才能差点让这个人丢了性命。
就在江水寒想着这些的时候,叶空已经在床上睡着了,他的呼吸很平稳,侧着身,微微躬曲这身子。
“叶空。”江水寒试着叫了一声,床上的人却没有回答。
江水寒不觉地心头一动,叶空睡熟的模样,倒也听讨人喜欢的,安静祥和。叶空应该跟自己差不多的岁数,每想起叶空每次对自己威逼哀求,说过只要给他“药”他什么都能做的时候,其实,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他岂会受制于他人,去做的这么些伤天害理的事呢?正如他自己所说,不过是为了活着而已,他也会这样累到倒床就睡,终究也是万般无奈身不由己。
还是那句话,能为良家人,何至落草寇。
江水寒悄声走了出去,关上房门,心中正想着日后该如何帮叶空,将他引入正途,只是江水寒不知道,那人在她离开后便睁开眼睛,看着她离开的方向露出一个某种奸计得逞的笑容。
修鱼在一处巷子的屋檐上远远地看着江水寒独自从房间出来,他在犹豫要不要趁这个时候出现,是不是应该提醒江水寒,千万小心叶空这个人,可是修鱼害怕叶空。他看见江水寒回到楼下,开始看起书来,不过没多久,她就有些疲倦地只手撑住下巴在打盹,应该是太累了。
“今天本少爷要砸了散人驿!”
巷子的另一端传来声音,听着有点耳熟。修鱼低头看去,就看见霍代云带着十来号人气势汹汹地从巷尾走过来。
又是这个小屁孩。修鱼眯了眯眼睛,又看了一眼屋里睡的正熟的江水寒,这几日的调养伤口也恢复的很好,反正无人,修鱼飞身跃下便挡在巷子中间,拦住一群人的去路。
“是你!”霍代云怎么会忘了这小子,上次被他捏住的地方现在还在隐隐作痛。
修鱼拿出怀里的纸笔,写下几个字举起纸张,上面写着:滚,不然打你。
“你是个哑巴?”霍代云这才发现,他不客气的大笑道:“原来是个哑巴,字还写的这么丑,哈哈哈哈!”
修鱼皱起眉头,他是打不过叶空才没办法要受他的嘲弄,就这小屁孩居然也敢嘲笑自己。修鱼收回纸笔,当即冲上前去,瞬间这条僻静的小巷子便传来各种各样的惨叫声。
霍代云退到墙角,他是万万没想到一个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上几岁的人,居然一个人打倒了十多个大汉,这些可都是这一带的地痞,出了名的不要命。
“你,你别过来!我告诉你,我可是霍家大少爷,信不信我揍你!”
修鱼看他在哪胡乱比划,本是不想理他,毕竟是霍家的人。便打算转身离开,可是修鱼时小看了这位好胜的霍家少爷。霍代云趁修鱼不备,居然从背后冲过来,抱住修鱼两人一同扑倒在地,好死不死,修鱼正好是肩膀撞在地上,这倒好原本已经愈合的伤口再次传来无比的剧痛。
霍代云正得意自己偷袭成功,却发现修鱼好像不太对劲,然后看见自己的衣裳上染了一大块的血迹,顿时惊讶弹开到一边,手指着修鱼有些慌张地说:“我,我,你怎么留这么多血啊?”
修鱼抬头瞥了他一眼,站起身,用手抚上肩膀,这才发现,原来刚刚倒下去的时候,一块比较尖锐的石头正好插在箭伤上,这才流出这么多血。修鱼看那些人已无力气再去闹事,便决定先离开,霍代云微微一愣,他就这么走了?不打自己吗?是在看起不起自己这个霍家少爷吗?
“站住!”
修鱼没有理会,准备施展轻功离开,霍代云气急,正要上前,却发现了在血泊上居然多了一块系着红色流苏的白玉,上面刻的是如意。当霍代云回过神的时候,早就不见修鱼的影子。
霍代云上前捡起玉佩
时至傍晚,后院里朱姐做饭,莲华在打下手,江水寒和顾哲在教小宝念书,院中一派祥和景色。直到听见前厅楼上传来有人下楼的声音,江水寒才放下手中的木桶,应该是叶空醒了。
看见那蓝衣的人站在门口,眼中还稍带些倦意,他看着此时院中的情景,用那低哑的声音缓缓说道:“江小姐。”
“你醒啦!”江水寒走过去,悄声道:“你怎么没带面纱?”
“麻烦。”
“街上拿下来麻烦,在家里戴着也麻烦?”
“你不喜欢吗?”
江水寒送了叶空一记白眼,这才转身对众人介绍道:“这位是叶公子,来西阳城办事,会在散人驿暂住一段时间。”江水寒对叶空介绍家中三大一小,“这个小丫头叫莲华,那位是顾哲先生,这是朱姐和她儿子小宝。”
“这位就是小姐刚刚说过的叶公子吗!”莲华就这样直勾勾的打量着眼前这位叶公子,方才就听顾哲提起,看起来,果然是个美人!
“在下顾哲,是在这散人驿中借住的书生,之前门口匆匆一面还没来得及打招呼。”顾哲拱手施礼,笑道。
“叶公子以后想吃什么就跟我说,不要客气。”听见声音朱姐放下手上的活过来打招呼。
“劳烦。”叶空稍微放柔了语气,看起来倒也像那么回事。
“叶公子是哪里人呀?我常听我家小姐说像你们这种四处行侠仗义的侠客经常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事情,你遇到过什么好玩的吗?可以跟我说说吗?”莲华看样子是完全没认出来叶空的身份。
“既然你有兴趣,我就说说我在北方遇到的一些事吧!”
“好啊好啊!”莲华兴致勃勃凑到叶空身旁。
江水寒听到北方的一些事,心想叶空不正是西野人吗?正想侧耳听听或许能知道这人身份的一些蛛丝马迹,后来听着,基本八成都是编出来的东西,莲华还听得津津有味,江水寒没再理会,回到前厅去翻看玉笔斋的时论。
“水寒姐姐。”小宝走到江水寒的书桌前,咬着嘴唇,小模样看起来很纠结。
“怎么啦?”江水寒放下手上的书册,放柔了声音问道。
“那个哥哥,是昨天的那个恐怖的人吗?”小宝一双大眼睛可以看得出其中还带有些害怕,看来还真给叶空吓的不轻。
“小宝怎么会这么觉得呢?”
“感觉很像。”
“呵呵呵,你这小家伙,那你说说,是什么感觉呀?”江水寒忍不住笑着说,毕竟还是小孩子。
“就是,就是……”小宝那白净的小脸蛋都快皱到了一块了,就是没下话。
江水寒起身走到小宝身边,蹲下身,抚摸着小孩的头发,说道:“小宝别怕,那个恐怖的家伙以后都不会出现了,里面的个哥哥不是坏人,他会和姐姐一起保护小宝和小宝娘亲的。”
“真的吗?”
“真的。”江水寒从桌上拿了两张纸,折了两只纸鹤递给小宝,笑道:“去找哥哥玩吧!”
小宝接过纸鹤,犹犹豫豫走到门口,最后还是转身跑上楼去了。江水寒笑笑摇头,便又坐回到书桌继续看时评。
一顿简单的晚饭之后,江水寒便和叶空上楼去了。
看着两人上楼,莲华忍不住趴到门口又看了几眼,见她一副花痴模样,朱姐和顾哲都忍不住笑了,小宝则天真无邪地说:“华姐姐怎么也变得跟隔壁楼上的大姐姐那样了。”
“莲华姑娘也是性情中人呐!”顾哲用书捂着嘴笑道。
“你这个书呆子说什么呢!”莲华反应过来,赶紧过去借声势压制这取笑自己的书呆子,她说:“赶紧把水给朱姐挑进去。”
“遵命,莲华姑娘。”
“你这小辣椒,明明是自己一副花痴模样,还迁怒人顾先生。”朱姐说着上前给顾哲帮忙。
“哼!”莲华对朱姐和顾哲做了个鬼脸就回去洗菜,脑子里却还是想着刚刚那位叶公子。
两人上楼,江水寒拿了一个包裹给他,说:“这里面的衣服本来是做给修鱼的,如今他不在,就给你穿吧!”
叶空接过包裹,微微挑眉,说:“你还给他做衣服?”
“当然不是我做的,我家开布庄的,弄几件衣服有什么难的,反正你们两人身形相仿,也不会差多少。”
“我不要。”
“什么?”
“那家伙的东西,我不要。”说着就把衣服扔到一边的椅子上。
“不就是几件衣服,而且修鱼还没穿过的。”江水寒完全不能理解叶空说着话的意思。
“我不要那个哑巴的东西,重新给我做。”叶空脸上突然没有一点笑容,之前那一副随和的样子完全没有了,整个气场感觉就像是江水寒在藏剑山庄第一次遇见他时。
“这衣服做都做,扔了多可惜。”
“我说了,我不要。”
“真是麻烦,爱要不要,一个大男人矫情什么……”江水寒有些不耐烦地皱起眉头,叶空听了这话微微眯了眯眼睛,一个欺身上前就将江水寒逼到墙边,江水寒倒吸了口凉气,赶紧用手将叶空挡开,叶空力气很大,他低下头,深深吸了一口江水寒颈肩的香气,江水寒汗毛竖起,想起他每次犯病时一副失去理智的样子,她心中有些害怕,正欲发作之际,叶空突然放缓了语气,说:“你可以给那个哑巴做,就不能给我吗?”
原本低哑的声音竟带着七分撒娇听着像是哽咽的语气是怎么回事?还有那带着委屈的眼神是怎么回事?江水寒被这么一下有些懵,再看向叶空那张漂亮的脸蛋,她突然感到一阵发热。
“你脸红什么。”叶空说着伸出手抚上江水寒的脸,那冰凉的触感瞬间让江水寒回过神来,她快速逃离了墙边的位置,别过脸,紧忙说:“好了,我再吩咐人去做几件,真是麻烦。”说着江水寒就往外走去。
“你叫我上来就给我几件衣服吗?没别的说?”
江水寒站住,瞥了叶空一眼,还不是怪他举止轻薄,弄的自己都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