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记事开始,景华就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命是母亲白静用自己的命换来的。两万年了,母亲就成了自己心中一根永远无法触碰的尖刺。
从来没有见过母亲的模样,只能从在九天云海龙神殿和青丘狐狸洞留下的画像来窥得其风采,然而据舅舅和父亲所说,画上连本人的分毫魅力都难以描绘。
只是他从来不说,没人知道他的心绪,直到与辰煌见面才显露出分毫。实际上,对于母亲的期望,在他的心中一点都不比凌欢要少。如果说这变成了自己的心魔,也未尝不可。
然而这份深切的执念实在是隐藏的太好,好到自己都很难注意到,连自己的亲舅舅、堂堂青丘九尾白狐白然上神都没能用幻术引出来,骤然间被花雨铃的心魔幻境引出来,着实令他吃了一惊。
惊喜而讶异地注视着面前那张十分陌生却带着些许熟悉神情的美艳容颜,景华居然对花雨铃这个大魔头产生了一丝感激的念头,感激她能让他在有生之年真的见到母亲的样子。
正如舅舅和父亲所说,母亲的风采与容貌,画作上真的无法表现,十不足一而已。
那一声迟疑的呼唤出口,面对的女子点了点头,美艳的容颜因为笑容而变得温柔,与自己梦境中出现了无数次的模糊虚影渐渐重合,清晰而动人心魄。
白静招了招手,示意景华上前来。“一转眼我的景华都这么大了,快来让阿娘看看。”
没有任何的迟疑,景华立即跑上前去,满脸的期待与欢欣。比白静高出了将近一个头,气势上也只是一个扑向母亲、嗷嗷待哺的幼猫,何以能见龙神之子的尊贵。
轻柔的手掌落在头顶,暖暖的,软软的,和父亲的手掌感觉完全不同。一下而已,景华就不舍得白静的手离开了。
这就是圆毛神兽九尾狐的抚慰,与父亲有些坚硬的、被龙鳞覆盖的手一点都不一样,也和凌欢这一也是毛茸茸却总是冷冰冰的神兽也不一样,甚至和同为九尾白狐的白然也不一样。或许,这就是来自母亲的抚摸吧。
“阿娘,我以后可以经常见到你吗。”
“这是自然,我不会再离开你和你爹,什么时候想见我了,便回九天云海来吧。”
景华的眼中迸发出少见的光彩,发自内心的笑了。“太好了,我和欢欢会经常回去的,等在军中的三万年结束,我们就永远留在九天云海陪着您和父亲,哪里都不再去了。”
“好,阿娘等着你。”
景华依旧在笑着,只是眼中的神采黯淡了下去,心中升起的那些愉快也都沉了下去,一瞬间便认清楚了这真的只是一场梦,想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知道了真相又如何,心魔就是心魔,心有不甘成执念,执念已深方化魔。到底是心有不甘,还是想将两万年都没做完的梦完成。
“阿娘,可不可以给我多一点时间,和你、和父亲好好的过一段一家人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