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深吸了口气:“我知道这样很自私,但……对不起。”
只有他知道这声对不起说地有多无力。
往日与她相处的时候,自己的情绪是复杂的,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一直缭绕在他心头上,直到这一刻,两人的关系也算是确定下来了,这种近乎虚伪的坦诚相待让叶微微感觉自己就像是楚瞬召手中的傀儡般,最愚蠢的还是自己心甘情愿地去当这个傀儡。
父皇也好,谢左哥哥也好,这个楚瞬召也好,说到底还是在利用自己的善良。她自己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何必这样处处求人,但楚瞬召今日这样忽然闯进来,最后还打了自己一顿,似乎她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抗拒。
说到底还是孤独心在作怪,女孩宁愿被人粗暴地对待,也不愿被人漠视以对。
楚瞬召坐在床边,与她保持一定的距离::‘其实我们还是可以一起过得很开心,结婚一事还很远很远好不好?我们可以先从朋友做起,日后接受起来也没有那么困难?你说呢?’
他对自己伸出了手,叶微微没好气地拍下,对方也不生气,满脸笑意地等着她的回答。
叶微微看着那张俊美得不似凡人的脸,始终生气不起来,她眨了眨眼睛,喉咙里发出低低地:“嗯……”
“这些天城里发生了很多事情,死了很多人……西临剑库……你听说过西临剑库吧。现在事情变得很复杂,各方势力暗潮涌动,我不知道和平还能持续多久,我能预感到接下来发生的战争……而我们是处于风暴眼中的人,很多人会死,但我不希望你是其中一个,你懂我的意思吗?”
楚瞬召感觉自己有点词不达意,念叨了半天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叶微微坐在那里,时而思索,时而迷惑,小嘴不确定地发出几声感叹:“懂……嗯,嗯呢……不。”楚瞬召弹了她的额头一下,她的回答立马变得确定了起来:“懂了,我保证我会乖乖的。”
“真的懂?我应该解释得有点模糊,要不要我再说一遍?”楚瞬召站了起来。
叶微微忙点头:“懂……我听懂了……”
“……”楚瞬召将手插在袖子里,静静地看着她。
现在是非常时期,眼下楚瞬召实在没办法对她做出什么承诺,对叶微微说我们两个以后结婚拜堂洞完房以后,你就一边凉快去吧,与你相比我还是喜欢那个肤白人美温柔可人,偶尔说话带点刺的苏念妤更多一点,似乎也不太好。
父皇曾经说过永远不要再敌人面前暴露自己的真实想法,一旦你的情绪外露,那你就已经输了,可面前的她不是自己的敌人啊,她只是个被远嫁他乡,无助无依的小女孩。
楚瞬召非常希望叶微微能理解他们现在的情况,
“要不我再……”
“你怎么像个娘们一样絮絮叨叨的!”叶微微打断了他的话。
“那我……就当你明白了?”楚瞬召揉了揉她的脑袋。
“嗯。”其实对于楚瞬召说的话,叶微微还是没有听懂,她只是想摆脱这种尴尬的状态,她从楚瞬召的自言自语中察觉,面前这个少年其实还是在乎她的,只不过自己的忽如其来让他感到困扰罢了。
她从小便在皇宫里长大,只不过大大咧咧的性格不讨人喜欢而已,正因为不讨人喜欢,她很早就会观察他人脸上的表情,通过对方的喜怒哀乐来判断对方是否值得交往,这不知是一种幸运,亦是悲哀。
她并非性情凉薄之人,她也会怕冷怕疼,只是想有个人来照顾她而已,那天晚上为他挡下的一刀其实就是一种态度,她还是觉得自己或许有机会走进他的心里,为此她可以先吃些苦头先无所谓。比较面前这个少年很可能是会陪伴自己一生,待到自己白发苍苍,坐在自己身边握着她的手的,或许就是他了,既然如此吃些亏又如何。
房间里忽然安静了下去,气氛变得有些暖味,叶微微低着脑袋,轻声道:“其实……我不是故意气你的,我知道你这些天也很累,我听说苏卫胤的事情了,我也知道幼奴姐姐她不好受……对不起了,是我有些无理取闹了。”
“无论怎么样,我的希望你可以安安稳稳的。”楚瞬召又弯下身子摸了摸白狼的脑袋,叶微微红着脸穿好衣服,楚瞬召忽然将她带到铜镜前,轻声道:“怎么样,是不是比以前看起来漂亮多了。”
“还不错。”她扬起鼻子左看右看。
铜镜中人,眉眼如画,庄丽难言,叶微微没想到自己原来化了妆也那么好看,以后有空得让他教教自己。
她忽然想和楚瞬召说一句谢谢,当她回过头时,楚瞬召已经消失不见了,这座房间又只剩下她一人,眉间出现一丝隐隐忧愁,无法散去。
一张墨迹未干的白纸悄无声息地飘落在地上,她弯腰拾起,上面是楚瞬召留下的几行诗。
“凰兮皇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使……余悲?”她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