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叫好声一时犹如海潮般,似乎要将屋顶都掀穿了,前台的人将大把大把的银子扔到台上,唯有掌声和银子不绝。说故事的先生走到台前了,象征性地捡起一枚银子放入怀中,帝王和贵妃站在台中央向众人心里,无数鲜花落在二人身上,叶微微咬着指甲看着帝王,但帝王似乎感觉到贵宾台上的目光,眼神逐渐飘向贵宾台上,叶微微不好意思地低下了脑袋。
随着台上的银子越来越多,一时间先生和角儿不得不推到台后,以免被银子中伤到。几个小厮模样的人从台边的梯子而上,捧着的托盘将台上的银子拾起来。
在众目睽睽之下,有个胆子大的男人直接走到台上,将一大捧用金箔切成的花送给了台上的贵妃,众人一阵哗然,“一点薄礼,望姑娘今夜演出结束后,能陪小人……”男人竭力做出严肃的样子,任谁都能看着他的手因为激动而颤抖。
贵妃一开始没有理他,只是转过身子瞥着他。
男人胆子大了起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脸色的面具尚未脱下,大家都在猜测她脸上的表情,只见她伸出纤细的手指点了点男人的脑袋,那人圆脸一红,顿时觉得有戏,只见她收回手指,轻拉动包裹得严实的衣领,那圆脸男人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他在那个喉结面前呆住了,待到他回过神时,贵妃抱着那捧金箔花随着帝王走入后台,留下男人如同雕塑般站在台中央,周围的人哄笑起来,原来这贵妃是个男人演的啊。
“我先去两个朋友,一会还有得看,呆在这里你不要乱跑啊。”楚瞬召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走出了贵宾间。
“哈哈哈哈!姐姐有没有,看见啊,那个胖子爬上台前的样子……手里还捧着一簇金花……笑死我了。”少年一边洗掉妆容,清水过后,露出那张温润如女孩般的脸。
“好啦好啦,别臭美了。”女人接过他手中那捧金花赞叹道:“啧啧啧,这捧金花得值不少钱,临安城里的富豪可真多。”
“姐,要不下次换你演贵妃。”少年往姐姐的脸上亲了一口,俊秀的少年站在淡淡的烛光中,赫连清儿一时间分不清面前的是弟弟还是妹妹,姐弟二人对视一笑,姐姐妩媚唯美,弟弟却婉约俊美。
“你不觉得我们更像姐妹吗?”赫连清儿说。
“小的时候娘也这么说,说我要是个女孩就好了,可父亲听了之后却大发雷霆。”少年耸了耸肩。
这对姐弟是临安城里最红的演角之一,他们不属于某家茶馆或者剧团,姐弟二人的行踪飘忽不定,有一阵子他们每晚都出现在城里冷清的花坊楼里,于是数以千计的人们去那间楼子里捧场,待到合约结束后,青楼一夜之间门庭冷落。有时他们会在最热闹的地方搭台唱戏,将整条街道堵得水泄不通,地上都是白花花的银子,他们二人四只手拿不了那么多,于是便招呼一旁的乞丐也来拿几颗走。无论他们去到什么地方表演,主办总会腾出最好的房间给他们准备。
少年还得意洋洋从袖子里抽出一个木盒,打开后,一股浓郁的香气弥漫整个屋子:“刚才上台前有个女孩偷偷塞给我的,姐你看漂亮不。”
做工精美的沉香木鱼静静地躺在盒子里,少年将它放在鼻子下闻了又闻,满脸得意。
“姐,你看到楚三皇子了吗?他还带了个女孩来。”少年说。
“早看到了,好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他了,我记得小的时候你们很要好的,他每次偷偷出宫都来找你玩,还记得你和他抓蟋蟀摔破头的那次,楚三皇子急的抱着你去宫里找太医。怎么现在反倒和他不熟络了?”赫连清儿描着眉毛,轻笑道。
“士农工商分四等,我们戏子算是第五等……可楚三皇子他毕竟是……”少年犹豫了一下
“怎么了?你们是好朋友不是吗?朋友之间哪里需要顾及这些的,你是担心别人笑他,还是笑你。”
“你知道不是这样的,说不定他已经忘了我们。”他叹了口气。
门轻轻被叩响,赫连清儿起身去开门,楚瞬召站在门前,含笑以对:“清儿姐,好久不见。”
“呀,我刚才你说什么来着?”赫连清儿瞄了弟弟一眼,他的羞得低下了脑袋。
楚瞬召沉默地看着赫连元年,赫连元年也默默回看,很少有人会这样静静地和楚瞬召对视,有个算命先生说过楚瞬召的眼中住着妖魔,之后便惊慌失措地离开。
“认出我了吗?”少年歪着头微笑,同样是微笑,但在赫连元年脸上能笑出千百种笑容,男女通杀。
“我刚才就在猜是不是你们两个,看着我的眼力还是很好的。”楚瞬召随便找了一处地方坐下,审视着面前的少年:“小年,一段时间没见,越来越像你姐姐了。”
“你说这话我可高兴不起来。”赫连元年扔了一根眉笔过去,楚瞬召伸手接住。
他们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开始对话之间局促得很,连楚瞬召也微微有些局促,两人就这样有些艰难地交流起来,聊了大概半柱香的时间,两位少年的本性渐渐暴露出来,像是狐狸遇见同类般。
“瞬哥儿,你旁边那个女孩哪里来的,连我姐一半都比不上,这你也下得去口?”少年挠着耳朵抖着脚,哪有刚才饰演贵妃那般风情万种。
“唉,别提了,那位是樽国的公主,父皇亲自为我选的的未婚妻。今天不知发什么脾气非得我带她出来玩,这不带她来看戏了嘛,没想到刚好遇见你和你姐。”
“你结婚啦,恭喜恭喜,什么时候打算生孩子?”
“未婚妻!未婚妻!你耳朵长在屁股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