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将军,陛下和诸位皇子大臣已经等了您很久了。”门外的太监扯着鸭嗓子尖尖地说,蒙羽撇了一眼踏进那座金碧辉煌的大殿,里面的那浓郁的暖香顿时让他很不适应。
这两年时常蔓延在他鼻尖下的不是血腥味便是大风刮过草原的风息,打完仗的这些日子让他突然闲了下来,时常看着屋檐上细细的冰棱发呆,一看就是一天。
踏进大殿的一瞬间,蒙羽愣了一下,发现里面坐着的人都在看着自己。
大臣们华服长袍,高冠熏香,自己身上的铁铠显得很突兀,他这时才想起今早宫里的侍女特地拿着朝服来到自己房中,自己却忘记脱下铠甲穿上朝服了,长公主最先反应过来,拎着裙子走到蒙羽身边低声道:“蒙将军,您的位置在那里。”
“见过长公主殿下!”他弯腰行礼郎声道,那股子铁血意气将殿里的大臣吓一跳,大太监张天逆冷冷地哼一声,很不情愿地将位置挪了挪,看着那具铁铠哐当一声坐在自己旁边的椅子上。
唐王爷轻轻咳了一声,斜斜地看着蒙羽,帝师左慈目光迷离,长长的眉毛遮住了他的眼睛,他看起来似乎比之前更老了。这张长长的桌子上,权力位置十分讲究,皇帝陛下坐在尽头,唐王爷和长公主坐在他的两侧,接着便是轮到内阁首辅徐毅,四大名将的位置空了三个,后面的椅子被各部的长官们坐满了。
“陛下,蒙羽来晚了,请陛下恕罪!”他忽然又站了起来,铠甲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宰相看着这蛮夫一惊一乍的样子,心里很是不痛快,皇帝陛下摆了摆手道:“蒙将军是我大胤的军神,能等待将军到来是朕的福气,我们今日便是讨论这次的北蛮战争后续该怎么处置,以及战利品的瓜分,金帐国大君主贵由木加尔打算将北蛮的光辉大草原以南的土地献给我们,外加每年十万头的羊群,三万头耗牛的供养在光辉大草原上,诸位怎么看?”
周围响起一阵赞叹的声音,蒙羽脸色不变,似乎这一切与他毫无关系。
胤皇打了个响指,小宦官们扛着一副巨大的地图走了出来,胤皇用一整块乌木雕刻描绘着详尽的天下地图,地图桌长约五十尺,最宽处约为长度的一半,最窄处不到四尺,在地图形状雕刻完之后吩咐画师上色,山脉描以棕灰,河流描以淡蓝,用红线分出天下各国的国界线,在每个国家的都城上立着一尊代表他们王权的雕像,如同胤国的鹰头,樽国的苍狼头,庆国的龙头,天下十五国,尽收眼底之下。
小宦官将那块木雕地图放在长桌上,胤皇接过他们递来的鞭子,指着上面的疆域:“这里是北域的地图,从原本的北方六国现在已经变成了北方五国,我特地将西临的红鱼木雕换掉,可以说是最新版的天下版图,现在北蛮以灭,我们北方只剩下四国了,大胤,燕莾,樽国,金帐国,可北蛮的面积几乎是我们四国面积总和的一半,在这场战争结束之后,我们该如何处置那些北蛮流民?”
“这不该是金帐国该考虑的事情吗?”宰相问道。
“我们和金帐国还有樽国形成了三国联盟,金帐国的事情便是我们的事,前两日樽皇发来了一封国书,大意是指这次的北蛮战争不需要考虑他的意见,可金帐国大君主,我的岳父,他希望我们胤国能给出详细的建议。”
“刘康他一直在观望着,这次的北蛮战争他也没有出兵,也算有自知之明。”唐王爷冷笑道。
“我们当初就不该和他结盟,他这些年来什么事情都没有做,云剑河一战他居然隔岸观望,看着我们的军队和燕莾大军打得死去活来的,唯独西临一战才出了两三万的兵马,之后那老混蛋居然将离北屠城了!”宰相咬牙切齿地说。
“可我们已经踏出了这一步,眼下北方四国只剩下燕莾不是我们的盟友,而且有消息称燕莾王打算将他们的公主嫁给庆国的皇太子赵问天,以寻求庆国的庇护。”他将鞭子轻轻点在庆国的国境内。
“联姻?可他们之前不是在打仗吗?”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胤国和燕莾是历代死敌,眼下是不可能与燕莾结盟的,而且我们的粮食根本养不活那么多的人,如果我们想要更近一步的话,必须在他们与庆国结盟前,拿下燕莾!”胤皇斩钉截铁道。
“皇兄你是想打下南方吗?”长公主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我知道你们忌惮庆国的强大,我们一个国家不足以抵抗他们,可两个呢,三个呢?若我们可以拿下燕莾的话,庆国便被腹背受击,我们的骑兵可以顺着燕莾的山脉打到他们的皇城下,而刘康一定不会放过那么大块的肥肉,届时他的狼兵一定会全军出动,加上金帐国的力量,我们三国足以摧毁庆安王朝的统治。”
“他们有龙啊,你打算怎么对抗那些龙?”徐毅直直的看着胤皇,声音里充满怀疑。
“你们知道我这些年为何要收揽各国的术士吗?”他放下鞭子,淡淡地笑了。
“术士固然强大,可是他们的力量也龙如出一辙,都是可以控制自然之息,在专注度上,很明显那些畜生更胜一筹。”帝师左慈说。
“诸位大臣,朕现在还没办法告诉你们这个计划的详细细节,但朕向你们保证,当我们的军队抵达城下之际,庆国将会面临万龙陨落的局面。”他放下鞭子,眼睛里面好似充满火焰,像是即将出征的年轻人般,渴求证明自己。
“好吧,就当你可以解决那些龙,那么后楚呢?蜀越呢?当我们与燕莾对阵时,你觉得他们不会来捅我们一刀,而且后楚是燕莾的盟国,他们是不会坐视不管的。陛下您的计划固然卓越,但无疑漏洞太多,恕老臣无法赞同。”左慈说完,台下的大臣们也跟着附议,胤皇脸色稍微有些难看,但眼前这位老人是三朝帝师,自己的父皇也是他一手教出来的,先皇虽然没做过什么大事,但也算是兢兢业业,他不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去反驳他。
“蒙将军,关于这件事情你怎么看?”他看向那个铁铠男人,也不知道为何要一天到晚穿着一件五十多斤的重铠,走路不累吗?
“陛下,末将不懂权谋,只懂兵法,如左太傅所言,陛下的言语漏洞百出,眼下我们必须先处理好北蛮的事情,至于那燕莾之国,若是陛下执意要末将出兵,末将必定在所不辞。”他沉声道。
“好……”胤皇微微有些心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