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鹰仰横拉长戟,苍蓝色的风暴朝着楚瞬召的袭去,以楚瞬召目前的状态,硬抗那团风暴无疑是找死,可身上的气运似乎不听他的话般,根本无法像哥哥亦是父皇那样凝息成形,像是芦苇般软绵绵地缠绕着自己。
他将剑盒抱在自己的面前,一个强大的念头出现在脑海里,他不信,不信哥哥会伤害自己,他对着风暴挺直身躯,直直地看着哥哥的眼睛,可他的瞳孔中没有任何感情,如同寒冰般幽冷,赤色气运化作的利剑射向那团风暴,一阵气运爆破过后,风鹰铁骑胯下的马纷纷口鼻流血,蒙羽命令手下策马推至后方,不要前进半步。
在战场上风鹰铁骑横扫四方的最强骑兵,可面对这极限个体的至强冲击,连他们也只能避之不及,有个身影直直地撞向了楚鹰仰的方向,跑得跌跌撞撞的,那是胤皇的身影!
他将自己的长子举了起来狠狠地扔到废墟里,嘴唇不断颤抖着,大吼道:“混账!他……他是你弟弟啊,你怎么敢?”
楚鹰仰瞪大了眼睛,目色赤红地看着自己的父皇,他感觉自己体内的息流在狂涌,像是一条受伤的野兽般,要从自己每个毛孔里喷出来,撕裂他的胸膛,就在那一霎,气息忽然出体,不受控制般形成一股风暴朝着弟弟的方向攻击而去,自己体内的气息在害怕!
他忽然崩溃了,躺在废墟里看着渐渐泛白的天穹,楚熏扑在他的身上,看着兄长那张苍白无比的脸,开始嚎哭了起来。
胤皇至上位来从未如此狼狈过,身上的袍子落满尘土,配剑天启在腰间松垮不断,郭蘘看着他的身影,重重地叹了口气。
苏念妤看着这戏剧般的一幕,低低地笑了,笑着笑着满脸都是泪,她真是一个不详的女人啊,无论到了什么地方总会杀人死人,她用尽力气看着男孩的背影,好像一株孤零零的小树般,他抱着染血的剑盒,独自站在自己面前,如同亘古不变的雕塑般。她感觉自己身上彻寒无比,爹娘死了,老仆人死了,小隐子也死了,很快就轮到她了,像是终结一个恶性循环般结束。
她咬紧指甲看着他们几人,她本以为帝王之家里,每个人的感情都像冰块般彻寒,父杀子,子弑父,像是宿命般无法走出。原来所谓万人之上的胤皇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可怜的父亲般,那个蛮横无比的公主抱着自己哥哥的身体,嗓子都快哭哑了。
一眨眼间,二十年的岁月时光流逝,回忆起来只有血与泪。
那年她刚做雏妓时,有个琴姬嫉妒她的天赋过人,总是想着怎么欺负她,有一次她拎着茶壶去给客人时,她在一旁偷偷伸出脚来绊了她一下,滚烫的茶水倒在客人身上,将客人大腿上的皮都烫掉了了,老鸨大怒用竹条鞭了她整整一夜。
之后她便想着怎么报复回她,终于有一次让她找着了机会,那琴姬与一客人相恋,不小心怀上了他的孩子,那客人只是个普通的车夫,哪有钱将她赎出来,那琴姬不忍腹中孩子被打掉,便计划和车夫私奔。被她知道后告诉给了老鸨,老鸨气不过让妓院里的蛮夫将那车夫抓来赔二十两银子,车夫拿不出钱来,便让蛮夫硬生生将他的腿打断,赶出妓院当乞丐。
那琴姬知道后,哭了整天两天两夜,将腹中尚未成形的孩子哭掉了,之后便用三丈红绫吊死在了屋里,那时苏念妤第一次尝到了复仇的快感。如今脑子里只有那破破碎碎的画面,车夫被打断双腿后用手爬出了妓院的大门,牙缝里都是鲜血,晨曦的余光照在那琴姬的尸体上,裸露的大腿像是脱水的死肉般。
她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将小召交给自己的配剑从怀里拿了出来。
几千人马退在身后,在这极为可怕的纠局里,太阳渐渐从东边升起,晨曦如同潮水般涌向临安城,给士兵们的盔甲上镀上一层金边,楚瞬召身上那股子血气突然冷了下去,他疲倦地似乎随时一闭上眼睛就会睡着般,他扛起了剑盒,准备从里面抽出剑来。
这时背后传来了剑摩擦剑鞘的声音,那是龙雀剑在出鞘,在那万丈辉光下,风鹰铁骑们看着绝美的女人挥舞着长剑,晨曦打在长剑上照得她如同蔷薇般艳丽,她挥剑的动作很轻盈,她唇色血红似玫,面若盛放桃花,在长剑接触颈部的瞬间是如此缓慢,像是舞蹈,像是一树繁樱从枝头坠落的过程。
古有西楚霸王自刎乌江边,今有蔷薇美人玉碎临安城,唯世一憾。
长剑忽然止在了颈脖处,一缕红血沿着雪白的长颈落入衣襟,苏念妤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长剑被男孩抓住,那剑盒落在地上的一瞬间,长剑洒落一地,男孩死死地看着她的脸,任凭手指上血花四溅,他发出痛苦且无可奈何地咆哮。
“不……不要!不!妤姐!不要……”他紧紧握着,锋利的长剑割破了手上的铁网手套,嵌入肉中,若自己在一用力,他的十指便会断裂,这辈子都是一个废人了。难道他不疼的吗?那么拼命地抓住,似乎害怕松手后自己就会消失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