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变得融洽的气氛顿时如寒夜般凄冷,楚瞬召后退了两步,生怕这人当场起暴攻击他,而且他的神志似乎混乱的,嘴角不断淌着口水,西临王还活着,而且就在临安城下囚禁着,现在事情的发展已经超乎了楚瞬召的想象,当年无数西临百姓见证着父皇将西临王投入了火炉中,连同西临国无数的盔甲利剑长矛化作灰烬,一连七日,盔甲与利剑上纠缠的冤魂在火炉中终日哀嚎,最终熔炉被幽蓝的火焰所吞噬,无数的铁屑如同飞雪般飘散在西临的国境内,万民哀嚎,痛不欲生。
可现在西临王居然在自己面前翻着白眼,嘴里念念叨叨的,假如面前的这个男人真的是西临王,那么当年被父皇投入火中的那个是谁?
“你害怕我吗?”他的声音此时彻寒刺骨,楚瞬召迅速捡起了龙雀剑,剑锋直直指着西临王的胸膛,只有他一剑刺下去,无论他是真是假都没关系,面前这个疯狂的男人将会死在幽暗的地牢中,如同世人认为他真正死去般。
“陨神钢吗?而且这把剑还是新铸的,一把没有杀死过人的剑,孩子,想不想用朕的王之血来为你这把剑洗礼”他低声笑道,楚瞬召跌跌撞撞地退了几步,被铁链所绊倒在地,剑仍然指着西临王的胸膛。
“来啊孩子,试着杀死我啊!杀了我的话你便可以加冕为王,朕的体内有这世人梦寐以求的东西!想要吗?来拿吧!那可是王之力啊!”他恶狠狠地盯他,笑声在洞穴里一波接一波的回荡,他紧紧捂着耳朵,但声音依旧回荡在他脑颅中,如同阴魂般久久不散。
“懦弱的孩子。”
他最后听见的是这样一句话,楚瞬召猛然站了起来,用剑指着他的脸庞:“西临王,你犯下了滔天罪行,将你的国度与人民至于灾难之中,将那些为你服务的铸剑师们尽数杀死,像你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说我懦弱!”
“这些都是楚骁华跟你说的?”他丝毫不在乎楚瞬召的挑衅,摇了摇头。
“这些事情都是你做过的,难道你连自己做的事情都不敢承认?”楚瞬召反问道,西临王忽然笑了“愚蠢的世人啊,你们根本无法理解我所做的事情,丧钟早已敲响!他们要来了……带着大军来此人间!”
“疯子!”楚瞬召狠狠地啐了他一口。
“那是你们这样庸人无法理解我们伟大想法的借口,我才是这个世界唯一清醒的人,却被你们当成了怪物囚禁与此!”他低低地笑了起来,忽然他不笑了,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他:“小孩,我的妻子她还活着吗?”
“西临皇后吗?她……”楚瞬召忽然不说了,胤国军队严禁在入城期间烧杀掠夺,强奸妇女,但父皇手下的一名将士打破了这个铁规,他不仅带领手下将西临三千铸剑师全部杀死,在闯入皇宫后宫之际任由自己的手下大肆掠夺贵妇们的财物,最令人发指的他公然违抗了父皇的命令,在看见美丽动人的西临皇后时当着众将士的面强暴了她,这场灾难般的事故不但没人阻止,将士们还接着一个接一个地凌辱了她,受尽万般屈辱的西临皇后既没有哭也没有闹,而是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爬上了城楼,对城下林立的旗杆一跃而起,插死在了胤国的鹰旗上……
“说啊,她怎么了?”他激动了起来,楚瞬召不敢直视他的眼睛,目光四处躲闪着,良久,他听见了低低的呼声,西临王仰头看天,泪水大颗大颗地顺着树皮般的皱纹滑落,他的目光变得迷离遥远,悲伤如同狂潮般席卷了他,指甲在铁链上划出令人心悸的刻痕,嘴唇一片血色,他长大了了嘴巴说不出半句话来。
“对不起,她死了……”
剧烈的橙光从西临王的体内迸发而出,将岩壁上的石块尽数震碎,整个洞穴都在摇摇晃晃,他疯狂地摇晃着链子,四根链子紧紧地捆着了他的手脚,他像一只落入陷阱的野兽般凄凉,枯瘦的手臂被拉扯出道道血痕,他眼中金光如同风中的残烛般飘摇,苍蓝色的电光顺着铁链灌入他的体内,楚瞬召眼前剩下一片片白光反复闪烁着,试图将橙光全部吞噬,西临王高声尖叫,似乎在狂笑,又好像在哀嚎。
原来,失去心爱的人是会如此痛苦的吗?他茫然地看着身处雷霆中的男人,他很想告诉他,即便你挣扎又如何,即便这铁链被你全部挣脱了又如何,你的国土已经覆灭,亲人几乎全部死去,你再悲伤他们也回不来了……永远都回不到最初了。
他的脑袋忽然垂了下去,灰白色的长发拖至胸前,楚瞬召不顾铁链上的残电跑了过去,伸手试图他的鼻息,发现他尚未死去,口里反复念叨一句话。
“寻燕……寻燕……我们的孩子还活着,真好啊……可惜你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