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梅坐在严禄的车上,看什么都稀奇。坐私家车与坐公交车完全是不一样的体验,她就像一个患有多动症的好奇宝宝,东摸摸西看看,对什么都好奇的不得了。
严禄一边开车,一边从眼角的余光里观察玉梅的一举一动,只见玉梅大大方方的,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无知,严禄对她的好感瞬间又上了两个度。
玉梅的视线落在严禄握着方向盘的修长的双手上,只觉得说不出的帅气。平时从镇上坐中巴车到市里,那些开车的司机握着方向盘也没什么不一样啊,可她从来没有觉得人家帅。是因为开的车不一样,还是开车的人不一样?
严禄笑了笑,问玉梅:“考驾照了吗?”
“啊?哦!没有。”玉梅愣了一下,恍然大悟,说:“家里暂时还买不起车,等买车了再去学。”
严禄莞尔,这姑娘太实在了,就建议她:“你可以先考驾照,等到家里买了车不就可以直接开了?”
玉梅皱眉想了想,笑起来:“您说的好有道理呀,我竟无话可说了。”
严禄又笑了,他对玉梅的印象还不错。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个土土的小姑娘忐忑地向路人推销玩具,明明心虚的很,偏偏要装作胸有成竹的样子,高兴与沮丧,她都表现得直白而浓烈。
严禄当时还在想,自己要是不推门问一声,她是不是就打算在他家店门口直接卖完所有的玩具了?
这才过了短短几个月时间,小姑娘已经彻底变了样。她的长辫子剪成及肩长短的碎发,刘海稀稀疏疏刚好遮过黛眉,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少了两分古灵精怪,多了三分温婉。她身上穿着宽松的薄毛线衣配宽松的灯芯绒长裤,脚上套着一双手工厚底布鞋,复古又时尚,让人眼前一亮。
严禄问玉梅,“企划书是你自己写的吗?”
玉梅没否认,“我们兄妹一起写的。”说到这个她有点害羞,企划书从头到尾都是玉兰一个人的杰作,她不过在完成以后才看过几遍,只记住了大概,所以现在也不怕严禄问。
“我们没什么经验,考虑的可能不是特别完善,您有什么建议可以说说看。”
严禄失笑,这话他怎么回?说不好,小姑娘会不会觉得伤了自尊心,说好,他又觉得自己亏心,索性直言不讳:“你们的想法挺好,但是操作可能有点问题。你们是准备先开厂还是先开店?选择开厂,那么准备设几条生产线?预算多少?准备开店,那么店铺准备开在哪里?专卖店是一家一家开,还是一次性全部铺开?这些问题你们没考虑完善。”
玉梅囧了,好吧,严禄是商场老鸟,自己这些菜鸟在人家眼里完全不够看啊。
一路上,玉梅与严禄两个人,一个有心学,一个愿意教,不知不觉这一段路就到了终点。
玉梅恋恋不舍,这短短的四十多分钟从严禄身上学到的东西,推翻了她一直以来的观念,为她打开了一扇全新世界的大门,可以说,从这一刻起,对于有些东西,玉梅才算真正入了门。下了车,她犹豫了一下,想问什么,最终说出口就变成了:“谢谢您,下次见。”
严禄坐在车里半天没动弹,半晌,才摇头失笑,不知道自己今天为什么突然话这么多了,不过说了这么多,积在心头的郁气却消得差不多了。
他用力踩下油门,快速驶离车站,前方,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
贺世开带着陈冬儿在这不大的竹林里转悠了半天,看见有的竹笋刚刚冒出个尖角,有的已经长得有半人高了,还有的已经开始脱落笋皮抽出新芽了。
陈冬儿纳闷极了,这随处可见都是竹笋,为什么哥哥一个都不挖,反而一直在地上找来找去?看见贺世开认真的样子她觉得无聊极了,便撇开他自己去找好玩的。她看到长高的竹笋上面,有些笋皮半脱未落,顺手就给揪下来了。
贺世开转了几圈,仔细观察了周边的环境,低头思索一会儿,他重新打起精神,弯腰在坑坑洼洼的地面上一点一点地搜索。
看见地面微微凸起,周边有细网状的裂纹,贺世开唇角上扬,心说,找到你了!轻轻挥舞着小锄头顺着裂纹把泥土扒开,果然,泥土下的笋子就毫无遮挡的暴露在眼前了。
陈冬儿欢呼一声,跑过来兴奋地问:“哥,长出地面的为什么不挖非要找埋在地下的呀?”
贺世开一边轻轻地挖开笋子周边的泥土,一边回答陈冬儿的十万个为什么,“长出地面的太老了不好吃,在地底下的比较嫩适合食用。”
“那怎么知道地下有笋呢?”
“有些快长出来了,地面上会有裂纹。”
“地面有裂纹底下就一定有笋子?”
“不一定,挖开看看才知道。”
……
玉兰找过来的时候,贺世开脚边已经挖了一小堆带着黄泥的竹笋。
哟,没看出来呀,贺美人一副不识人间烟火的样子,干起农活也得心应手。玉兰毫不吝啬地朝贺世开竖起大拇指,“你真厉害!”
贺世开下巴微挑,斜睨玉兰一眼,十分傲娇。
陈冬儿在一边哇哇大叫,她刚才徒手去掰笋叶,弄得身上到处都是细绒毛,现在身上痒的要命。
玉兰只来得及跟贺世开说一句:“你自便,我带她去洗澡。”拉着陈冬儿就跑。
贺世开看看那堆竹笋,认命地叹一口气,自己回去拿了簸箕装好了捧回去。明明是很俗的一件事,他做起来却赏心悦目,让人见之忘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