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弋看着面前这人熟悉的脸,如果不是对方主动报上名讳,他一定以为这是自己的父亲穿上了古装。
而罗宗显这个名字,罗弋从家谱上看到过,论辈分的话是自己爷爷的爷爷。
现在眼前的这个人是自己的祖辈。
罗弋说:“我叫罗弋。”
对方看他的五官觉得面善,说不出的亲近,他问罗弋:“你也迷路了吗?”
罗弋看看周围的山石,和即将入夜的天空,“是啊……”
罗宗显叹口气,“同是天涯沦落人。”
罗弋问他:“这里是哪里?”
罗宗显摇摇头,“山上,只是我至今没有找到回去的路。”
罗弋向他来的方向走了几步,想看看那边有什么,罗宗显却突然叫住了他,“别过去!”
罗弋诧异:“怎么了?”
只见罗宗显用袖子擦了擦额头,脸色有些发白,“那边太危险。”
“有猛兽吗?”
“不,有妖怪。”
罗宗显指了指前方,“难得我们在这相遇,夜里天凉,这里又危机重重,不如搭伴。”
罗弋眼睛一直看着那边的方向。
妖怪……是什么样的妖怪……
罗宗显看着罗弋的五官:“我总觉得好像在哪见过你,有种故人重逢的感觉。”
罗弋礼貌地笑笑,“我也是,或许曾经有过交集。”
他看着罗宗显身上的衣服,像宋明时期的打扮,颜色沉稳大气,能看出家境优越生在书香门第。
“你……是知府?”罗弋问。
对方点头:“刚调任过来不久,没想到今日就被困在这山上。”
二人朝着一个方向走了一阵,穿过树林来到一片宽阔之地,罗宗显拿出一个火折子升了堆火,弯身去拾旁边的枯叶放入火堆。
罗弋看他不卑不亢的模样,“你挺不像个大官,一点都没架子……”
罗宗显平和的一笑:“这种时刻还要什么架子,希望明天能顺利走出这个迷宫。”
“迷宫?”
罗弋觉得一个山上的路无论如何崎岖,一个正常人也不可能找不到下山的路。
“你刚才说那边有妖怪,是看到什么了?”罗弋问。
罗宗显用一根小树枝挑挑火堆,想到这几日遇到的事,眉毛微微皱了起来。
“目前只是怀疑……”
他扭头问罗弋:“你是怎么走到了这儿?”
罗弋摸了摸鼻子:“我也是随便走走,突然刮了阵大风就到这儿了……你呢?身为一个大官怎么到了这儿?”
“哪里算什么大官,一个小小的知府而已。”
罗弋仔细又看了看他的五官,和父亲几乎一模一样,但还是能看出点区别。
罗宗显说:“我本来是来这山上拜庙祈福,中途听人说这山上有奇异的石头,顺便想一探究竟,没想到迷路在这儿。”
“祈福?”
罗弋心想,难道是自己经常看到的情节,某地久旱未雨,父母官拜神祈福?
虽然电视剧总是这么演,但在现实生活中,自古以来朝廷就不允许官员有这种堂而皇之的仪式。
罗宗显道:“我是以私人的身份来拜神。”
“是否有难以解决的头疼事?”罗弋问。
“是啊。”
罗宗显脸色微微沉重,“我夫人即将临盆,整日呕吐不止,无数个大夫来看都说腹中胎儿有些异动。”
“这样啊。”
罗弋仔细回忆着家谱上的内容,好见真的有位祖先记录正房因难产去世,但是他不能确定是否就是面前的罗宗显。
罗宗显接着说:“不仅如此,当日我成婚时,就有先生批八字说我夫人身子太弱,生产时可能要面临大劫……”
他无奈地笑了一笑:“我身为知府外表看起来风光威严,其实也只能装扮成普通人的样子来祈福拜神。”
罗弋安慰道:“放宽心,上天有好生之德必然能逢凶化吉。”
“但愿吧。”
罗宗显轻轻用树枝摆弄着火苗。
罗弋问:“你刚才说山上有妖怪……是怎么回事?”
说到这个问题,罗宗显刚才的忧虑被压下去,凝重提醒,“明日不要往山上去!”
这时一阵夜风吹来,两人同时打了一个寒颤。
罗弋问:“发生了什么?”
罗宗显觉得有些寒冷,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裹紧了些,道:“我前日就进来了山上,算上今天已经在这里转了两天之久。”
他缓缓讲述了自己这两日的见闻。
原来,两天前罗宗显祭拜过神庙,出来时听到几个人讨论山中有会放异彩的大石,顿时起了好奇之心,独自去山上查看。
在山腰处转了半天,四周都是普通石头,没有看到任何彩色石头,他的心中不免失落。
然而,当他准备下山的时候,遇见了件意想不到的事。
他远远听到几个大男人呼呼喝喝,声音粗犷带着怒气,罗宗显走过去,这才看到一棵巨大的枯树下站着四个彪形大汉,那些人脸上要么有黑色的纹身,要么身上背着长刀,凶神恶煞。
一看就是山匪模样。
其中那个光头脸上有纹身的大汉冲树上喊:“快下来!大爷绝对不为难你。”
罗宗显顺着往上看,这才发现高高的树梢上居然站着一个白衣女子。
那女子有一头乌黑的秀发随风而动,一只手扶着粗壮的树干,神情淡然地看着远方,似乎完全听不到树下那几个歹人的叫喊。
风吹动她的白色纱衣,女子脚上没有鞋,直直地站在那儿。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几个匪人如此明目张胆围在树下欺负一个弱女子,罗宗显走上前去就要制止。
“住手!”
山匪见突然冒出来一个书生模样的人,反倒哈哈大笑,“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个白面书生。”
罗宗显义正言辞:“朝廷已经三令五申严打黑恶,你们居然这么明目张胆地欺负弱小……”
“怎么?你这是要打抱不平吗?”
山匪们一个个笑的猖狂,如同见到了楞头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