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回家,我们去另一个地方。”陶林说。他眼带笑意,面容轻松,就好像要去度假一样。可其实我知道他并没有表面上的轻松。
陶林的公司最近处境有些艰难,目前面临着一个重大的选择,一是自己艰难地走下去,面对波动变化的市场。二是接受大公司的合并,虽然公司不再独立,但是资金和管理上的困难会减轻不少。不过公司缺少了自主性,合并对于一个有冲劲的年轻老板也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网页上的新闻里有报道过陶林公司的处境,我早就留意过了这些新闻。陶林毕竟年轻,比不上资质更深的长者。眼前的困难处理好了,他一战成名。没处理好,没准他连位置都保不住。
“想找我出去散心啊?!”我看着他认真开车的侧脸,问道。
“嗯。”他回答。
“也好,美丽的风景有助于你做出选择。”我话里有话。
“你可能是长在我肚子里的蛔虫,什么都知道。”陶林开了一句玩笑。“其实我也整好听听你的意见。”
“我尽力而为!”我说。陶林这几年来总是无条件的信任我,怪荣幸的。
车子一直在路上往前开,陶林车前后视镜上挂着的银色挂饰不停地摇晃相撞着,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直到我们停在了一个湿地公园的门口,这时候夕阳已经出了头。天气不像中午那么燥热,地面上微微散着热气,风卷着公园里的水腥味吹了过来,绿树洒下淡淡的影子。夜幕降临之前,大概是G城最舒服的样子。
陶林在后备箱翻腾了一会,居然扛出一辆自行车。
“你还塞了一辆自行车在你的车箱?”我惊讶道。
“这个地方最适合骑自行车了,现在天气也已经不热了,骑着车在公园里穿行,舒服得很。”陶林说,“走,上车!”于是他拍了拍车子的座椅,冲我喊到。
那辆自行车是一辆看起来不轻巧的厚轮子山地车,一看就知道陶林的车子里装不下另一辆这样的自行车了。山地车没有后座,不过陶林在后轮的旁边加装了两个脚踏板,别人整好可以稳稳地踩上去。
“你载我??”我歪头,像是对他表示了质疑。
“大学的时候我可载过你,你可是一次都没有摔过。不记得了?!”陶林反问道。
他的话让我想起了我们在G大的生活,陶林同样用山地车载过我在学校外的小路上游荡。当时我就踩在后轮旁的脚踏板上,用手扶住他的肩膀,然后他越踩越快越踩越快,而我扶稳了他,真的一次也没有摔下来过。
“你开车,我放心!”我一笑,在他面前打了一个响指,然后踩上了山地车的后脚踏板,好几年没有再搭过自行车,双脚离地的时候颇有些重心不稳,于是我的手用力地扒着陶林的肩膀,他挺立着他的腰板,丝毫没有被我扯动。
“走了——”他的声音仿佛是一种宣告。
然后风吹起我的头发,虽然它们已经不再是我大学时期的那样,单纯的黑,单纯的直。现在的我头发染了微微的栗色,发尾烫得有些卷翘。湿地公园就连风都是带着腥味的,有野鸟从丛林里腾飞起来,阳光在缓缓地陨灭。
我站着,看着陶林面前不停转动的车轮,他越踩越快,越踩越快……仿佛把时间都搅和在一起,让我们都回到7年前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