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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训练,伊野尾无缘参加,山田也已经被请了假,我若是再掉链子,队里一定会急疯的。整个人懵懵懂懂地走进餐厅,周围人都在聊着欢乐的话题,笑声如潮水般涌入我的耳朵,显得我和环境那么的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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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知道吗,建筑学院那个伊野尾……”
提到他的名字,我立即回头,狠狠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瞪过去。人都要走了,需要笑得那么肆无忌惮嘛!我不想惹是生非,但我真的听不下那些刺耳的议论。
仔细一看,发现那一桌好像都是理工组的学生。人到得很齐,除了时常与我们一起吃饭的伊野尾以外,几乎全都到了。
“你们当时看到只剩米饭票这种很没意思的票就提前走了,你们没看到这之后发生了什么。”其中一个人在桌上手舞足蹈地发表演说。
“他跟体院院长吵了一架,结果,他就可以再也不用来校队练习了,是不是很厉害!原来吵一架就能光明正大地走人!”
“真的?吵一架就行?那么简单!”
“我想走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那种福利骗小孩啊,每天要花三个多小时在足球上,干点什么不好。”
“都陪他玩了两年了,仁至义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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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训练之前,院长的办公桌上,堆了将近十封辞退信。我们透过办公室的窗户,看到里面的体院院长背对着我们,与两名教练商量了将近一个小时,几个理工院系的辅导员也参与了他们的讨论。办公室门外,那十余名理工生正胸有成竹地等待让跑路的消息,相互憧憬着下周要把这些练球的时间花在什么事上,伊野尾就那么双眼迷离地瞧着他们。
真不知其他院系只派几名辅导员过来解决矛盾时,我们体院院长脸上该是怎样的表情。
起初,还能听到里面频频传来的拍桌声,便知道院长原本的态度是相当强硬的。理工组这些人,本就不如专门从体育特长生途径招进来的选手,在队里也多半是替补的角色,退出便退出,做院长的丝毫不会在意。但现实是,如果退出了以后,工业大学引以为豪的“学校有一支名副其实的、由理工生组成的足球队”的标语怕是要毁于一旦了。数通电话从学校行政处打来,取代拍桌声的应答声中,我们听出了体院的妥协。以后的日子里,体院恐怕是要好好对待这些全靠情怀在踢球的理工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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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分钟后,教练和辅导员走出办公室,告知了讨论的最终结果:
愿意留下的理工生,福利翻倍。不愿意留下的,也不能全部逃跑。现在理工生为12人,至少得留下11人(来凑成一支校方名义上的球队)。
这说了等于没说,因为只有一个人可以被“释放”。用那些理工生的话来说。
“谁想离开?”辅导员问道,手举起了一片,“放下放下。”辅导员看得头都大了。
“那么谁想留下?”只有伊野尾一个人举手。“……行!”辅导员们看到这么省事的孩子激动到快要说不出话来,也不再多管体院的意见。隔壁的教练不反对,护着我们的教练更加举双手赞同,我就看着院长默默地去阳台上抽了根烟……
伊野尾的退团危机结束后,我便不凑热闹了。听说剩下的11个理工生,选择通过摇号决定谁做那个能够获得自由的人。至于最后决出来的那位,似乎是被其余二十道嫉妒到扭曲的眼神目送离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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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因为伊野尾在文件上签了字,建筑学院不可能拱手把人送给体育学院,文件作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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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得那么开心,也说给我听听?”刚想把这些好消息告诉山田的时候,我在楼梯口被人搭了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