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还不是真正的结束,在众人羞恼地重新遮掩好身体之后,他们又被带到一个幔帐前,几名人类坐在帐前,一张桌子摆在门边,上面堆着很多册子,还有人正从其他地方把册子送来。那些人之中有一人长得有些特殊,白色的长发,红色的眼眸,和他人交谈时脸带微笑,而狐族和胡狼青年一见到他就上前行礼。
那人和他们交谈了两句,然后指向帐后,“进去吧。”他看了一眼他们身后的少年们。
狐族和胡狼先进去看了一看,然后带着难以形容的表情出来,把少年男女们也赶了进去。
“你们过来。”里面穿着白袍,脸上罩着布的的人类对进去的孩子们说,“先来看看这个。前两天有个部落送来了一名病人,他们说他的肚子里有个邪魔,吸取了他的生命力还会发出笑声,但实际上,那个‘邪魔’是这些东西。”
他挥手把他们招过去,指给他们看向一个透明罩子里的――
“看见这些长虫了吗?你们看看,能够想到它们充满了一个人的肠子,并且在里面纠缠,□□和产卵的样子吧?”那个人类说,“这只是被我们用药打下来的一部分,他的肚子里还有更多的这样的东西,幸好他的族人决定把他送来这里,否则他很快就会完蛋,并且死得很难看――肚子鼓得像个山包,发黑,腐烂,皮涨得发亮,砰地一声爆开,然后这些东西哗啦涌出来……”
少年们目瞪口呆,每一个人,从耳尖到尾巴毛全都炸了起来。
“我们询问过他的族人,他可能是吃了生肉,也可能是喝了脏水。反正吃了不该吃的东西。”那名人类说,“你们别离得那么远,再过来看看这个,也是非常深刻的教训……”
少年们终于能够离开这个可怕之地时,一个个神色仓皇,面孔惨白,毛炸了许久都平复不下来。身为在自然之中生长的兽人,他们当然不会惧怕虫子、霉菌或者别的毒物,这不表示知道这些东西在人的身上时,他们也能像在自然见到一样应付。
“走出来的脸色都差不多,能管住他们一段时间。”药师说。
“那是当然,没有人不怕。”他身边的狼人敬畏地说,“您和其他人真是值得尊敬。”
“我们只学到了皮毛。”药师说,心里有些为即将离开的精灵感到遗憾,对方学识丰富,能够接受新事物并且敢于尝试,就算有一个替任者又怎样呢?即使对方也愿意投入到医学的工作中来,一切还是要从头开始。所幸他们已经培养出一匹学生,水平有限并非问题,他们的能力同样有限,重要的是探寻真理的执着和对人们受到的痛苦的悲悯,那些年轻人才是真正的依仗。他又拿起一本体检名册,开始查看。
狐族和狼人领着这些新生回到教室,再度置身清洁,简单,明亮的空间,少年们受到震撼的精神慢慢恢复过来,这个时候开始发放水杯和饭盆了。少年人们不知道这些东西什么时候被谁搬进教室里来的,但看着这些崭新用具无一丝划痕的表面,想着它们盛满清水和食物的样子,他们都下定决心决不让任何肮脏的东西混进去。
狐族在台上敲了敲桌子,把他们的目光重新吸引过来。
“现在,我说过的人类的规矩,”他说,“你们还记得多少?”
一片安静,许多少年脸上现出恐慌的模样。
狐族冷笑一声,“我就知道。”
他示意身边的同伴,胡狼拿出一张卷起来的纸,把它抖开。“所有的规矩都记录在上,我知道你们现在看不懂,但它们就在那里。你们最好尽快知道这上面写了什么,别说没有警告你们。”
用了整整一个上午,新生的体检在午饭才结束,记录了结果的名册被整理好,由几名在体检现场帮忙的学生送到附近一栋教学楼中,经过整理然后收为档案,下一次体检时再拿出来。午餐后学生们可以活动一段时间,然后回到宿舍休息一会,下午他们就要正式上课了,两节普通课程,一节劳动课,晚餐后他们还要回到教室接受新的安排。每七天有一天休息,在其余时间,这座学校的教导者们要做的事,就是用学习、劳动和集体活动塞满学生们的每一天,取代他们在部落生活的一切常识和习惯。
这种学习的强度不算很高,关键在于这都是强制的,虽然有军训作为打底,效果如何仍未可知。这和军训有很大不同,军训训练的大部分是身体的反应,需要脑袋的时候不多,即使如此,光是让他们弄清左右和转身的概念就花了教官们很大精力,并且用了一些比较激烈的方法,结果还算不错。但时至今日,对教育这件事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你可以让一条藤蔓,一个木头甚至一块钢铁扭折,却不能把力气用在一缕风上面一样,改变人的思想比毁灭他们的*困难得多。要改变他们,还要将过程中发生的成功和失败的经验总结起来,与其他工作部门的事实和教训统合起来,通过提炼,推演,作出科学判断,构造一个可以反映现实的理论基础,在此基础上重新定义一些工作问题。
这些光是听起来就让人感到艰难的东西,就是这间会议室中的四人所要完成的任务。
两名男性各自坐着在沉思,两名女性距离近一些,都在翻看课本,一本是《常识》,一本是《手工》,会议桌上还有两本《数学》和《语文》。编纂者有三本都是同一人。
“我们先从什么开始?”四人当中个子最小的女性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