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卡・梦魇仍在蛰伏。他已收敛气息,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他此时并不在附近。”
“那必定是炼金产物造成的结果。”
损伤的两支前探队伍并不算大事,居然为此折损了一名千夫长,并且对军队的士气造成很大影响这个结果才是帕德拉会在意的,帕德拉要坐镇中军,不能以身试险,年轻人想要获得他人的认可,也必须主动去冒一些险。他指定了玛尔和两名千夫长与萨满们同行,大萨满没有在此地感觉到任何力量天赋者的气息,但对能发出巨雷杀人的炼金产品,只有派人亲自去试探过,他们才能安心。
天赋者之间的战斗终究有迹可循,但那名隐藏的炼金术师所走的道路,与萨满们所知的任何人类天赋者都不同。
被一同带往前方关口的还有一批奴隶,他们是一路上见到了帝国威仪却不知臣服受教化的野蛮兽人,被挑选出来的都是死不悔改的凶徒,即使被铁链穿骨而过,每日忍饥挨饿,他们依旧一边被驱赶着前行一边大骂,让两名被押队的千夫长不胜其烦。
玛尔・帕尔兰斯让他们停了下来,转头问在马上沉默不语的两名白衣萨满:“萨满大人,能否为我取下他们身上的锁链?”
“帕尔兰斯千夫长,你想做什么?”与他同行的千夫长质问道。
一名白衣萨满却点了点头,他没有下马,只是低声念起了咒语,然后伸手一指,抓在押队士兵手中的铁链突然抬头,随着一连串撕心裂肺的惨叫,黑沉沉的锁链裹挟着血肉从那一长串奴隶肩背中一溜穿出,然后呛啷啷堆落在地。位于两边的强兽军士兵立时抽出举起围住了这些失去束缚的兽人,即使他们如今和残废也差不了多少。
玛尔・帕尔兰斯用算得上欣赏的眼神看着这些只叫惨叫一声就将痛吟压在喉间,然后挣扎着爬起来的兽人,不顾其他人的阻拦,他走进了圈中。
“你们想要自由吗?”
一双双仇恨的眼睛看着他,玛尔・帕尔兰斯却笑了起来,“在前面,有一个人类的天赋者留下的炼金产品,我不知道那里有多少个这样的东西,你们之中不管是谁,只要能拿到其中一个,将它安全带回来,我就会让在这里的所有人,包括你们的妻子儿女都自由。”
有人往地上吐血沫。
“当然,你们也可以不去,结果反正都是死。只不过在你们死后,我会将你们的儿女和族人同样地带过来……兽神一定会让你们重聚的。”
这次没有人朝他吐口水了。
白衣萨满依旧默不作声,两名千夫长对视了一眼,无论这小子的地位怎么来的,能够几句话就让人去死,确实有厉害的地方。
奴隶愿意配合后,他们很快就来到了那道刚刚吞噬过人命的关口前。看着远远避开的兽人士兵,越向前走越密集的血迹和挂在腿边叶稍上的碎肉,那些奴隶兽人也有了些迟疑,押队的兽人用刀锋和矛尖驱使着他们,而那名给他们承诺的狮族则是站在最前方,侧过身对他们说:“两百个人,当时死了五十四个,其余不同程度地受伤,这是我们第一次遭遇攻击的结果,你们这五十个人至少有一半的人能够活下来。那名天赋者并不在此地,那些东西肯定是有限的。”
他的计算并不算错误,但如果死亡落下,没有任何一个人能说自己能躲过。
奴隶们在原地站了片刻,其中一名矮小的兽人抬起头,看着他用嘶哑的声音问:“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我以我的父亲,和我的姓氏起誓。”玛尔・帕尔兰斯说。
奴隶兽人们沉默了下去,在两名督队的千夫长快要不耐烦时,其中一名高大的兽人忽然狂吼了一声,迈开大步,不管不顾埋头朝前奔去,像是被他这一声激起了最后的血气和凶性,其余兽人也跌跌撞撞地跟了上去。那些强兽军的贵族没有告诉他们该怎么做,但有几个兽人选择了地面明显遭受过冲击的方向。
二十步,三十步,五十步,玛尔・帕尔兰斯紧紧盯着这些逐渐接近关前的兽人。
越是接近,这些兽人的步伐就越是放缓,不仅他们沉默,连玛尔这边也没有人出声,所有人都看着那些兽人迟疑地,左右张望着,在天空,山岭和和土地上搜寻。连被护卫在后的两名萨满也神色凝重,一名兽人又向前踏出了一步,他那脏得看不出颜色的脚掌落地时,玛尔・帕尔兰斯的视线也扫到了那里,一道明亮的火光毫无预兆地从地下喷发了出来,震耳欲裂的巨响与此同时爆发,随着旁边间隔极短的同样几声剧烈爆炸,一名兽人的半截身躯被高高抛起,人体组织和钢铁混合而成的腥风血雨再度扑向远处的人群,玛尔・帕尔兰斯迅速地擎起了盾牌,同时侧过身体,在身旁兽人躲闪不及的痛呼声中,他先是看了一眼旁边毫发无伤,仍旧镇定的白衣萨满,才慢慢地从盾牌后露出头来,看着前方。
比他说的情况还要差一些,此时还能在地上滚动的兽人不超过四十个,有人虽然还活着,却明显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不是紧紧蜷缩在原地大叫,就是带着一身淋漓的血迹爬起来,转身就要往回走。玛尔・帕尔兰斯还没命令弓手将他们逼回去,又是两道血火之光和巨响。
……也许他还要从后面再调一批奴隶过来,玛尔・帕尔兰斯在嗡嗡的耳鸣声中想,然而在刺鼻的烟雾和尘土共同构成的迷障中,他看见有两名兽人从地上慢慢撑起了身体,原地站了片刻之后,他们重新抬起脚步,摇摇摆摆,又确实地一步步向前走去。
虽然为这两名兽人出人意料的勇气感到赞赏,但年轻的狮族已经不抱什么指望,他看着他们的背影,等待着下一次血与火的爆发。
但这一次的结果并不如他所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