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玠真的是被看死的……”他喃喃道。
“什么?”听力很好的青年转过头来,关心地看着他。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个古代传说。”云深笑了笑,撑起身体坐起来,“他们今天傍晚就要开始庆典了,大致上的流程是什么样子的?”
范天澜走了过来,俯身把榻上的动物毛皮整理出来,“祭祀,吃肉,喝酒,跳舞,没了。还有几个小时,你先休息。”
云深想了想,在这些流程里,他似乎只要做个旁观者就够了?这个时候范天澜已经打开了他刚才提在手上的巨大背包,从里面抽出一床薄被套。
出门的行李,除了一些物品是云深指定要带的,其他都交由天澜自主了。完全没想到他连这个都会打包过来的云深看着青年从腰带里抽出刀子,毫不可惜地将几块褐色密布黑色斑点的厚实毛皮切割成方块,接着用刀尖划出缝纫的线口,用随身携带的凯夫拉线把它们缝合起来,然后恰到好处地塞进了被套。
看着只花了十几分钟就赶出一床被子的天澜,云深莫名地想到了一句台词:真是居家旅行,杀人放火必备啊。过了一会儿他才想起来,这毕竟还是在别人的地方。
“这是客人的权力。”把被子摊好的范天澜说道,他提起了被套一角,意味不言自明。
难得有如此空闲的云深还在考虑是不是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来做点工作,已经等了一会儿的青年直接把人塞了进去,最后还拍了拍被面,这个动作中透露的安抚意味让云深有点哭笑不得。
明明年纪比他小了不少……但云深最后还是睡着了。
项目规划,机械设计,技术指导,还有监工和尽量挤出时间做的一些科普教育,云深没有一天的睡眠时间能够超过七小时,体力的付出并不算什么,精神上的消耗才是疲惫的根源。虽然范天澜的作息时间跟他是一致的,甚至休息的时间比他还少,但在两者的体力乃至精神力都有显著差距的情况下,云深自然就是先扛不住的那个人。
坐在简易床铺边缘的黑发青年静静地看着那张熟睡中的面孔,微弱的油灯火光下,金色的光芒在他眼中跳动,如真又似幻。他伸出手,慢慢地摸过云深眼底下的暗青色,跟粗糙的指腹成反比的柔软触感让他很快就把动作收了回去,然他抬起头,将视线投向已经拴上绳子的门帘之外。
脚步声由远及近。
在撒谢尔部落的另一处,终于把气囊收起来的白鸟跟队友把术师带来的所有东西都搬到了他们的住所中,无论服装还是外表都很不同一般的他们一路上不知道收获了多少视线,不过也没什么人上来跟他们搭话。
跟云深他受到的贵宾待遇相比,这些被定义为随侍卫队的青年虽然也有他们的专属帐篷,居住条件却差了很多。草杆上垫着的劣质兽皮,坐下去的时候还有虫子从底下慌张地爬出来,把所有行李都堆放在帐篷另一侧的白鸟用脚尖碾死了几只千足虫,看着把兽皮掀起来拍打的同伴,皱了皱眉。
“只是睡几个晚上的地方,差不多就行了。”顿了顿,他又说道,“几十天之前,我们住的地方不是连这个都不如?”
露水湿重的山间谷地,粗粝的石地,黑暗危险的山中通道,还有雨后的森林,跟这些地方比起来,这些连毒性都没有的虫子确实算不上什么问题。停下了手上动作的另一位遗族青年用食指挠了挠下巴,“是比那时候好很多,不过跟我们的宿舍比起来……”
“那当然不能比。”令一个人说,也放弃了继续整理的打算,“术师住的地方离我们好像有点远,只有‘那个人’留在他身边,没有什么问题吧?”
“出发之前不是已经试过了吗?”有人散淡地回答,“我们十个都对付不了他一个。”
“如果真的发生什么意外,我们不出五分钟就能赶过去。”白鸟想了一下,“撒谢尔应该没有蠢到现在就对术师出手,我们还是见机行事。”
“说到这个,路上有几个盯着我们的家伙穿着皮甲,看起来跟撒谢尔的人不太一样,狼人的长相我分不太清楚,”第一个回应白鸟的青年走到帐篷的边缘,捅捅一个漏了点风进来的小洞,“他们应该就是那什么撒希尔部落来的了?看我们的眼神好像不太好。”
“穿皮甲有什么了不起,有本事跟我们比一比。”有人回道,敲了敲自己的前胸,在指节的敲击下发出沉闷声响的当然不是胸腔,而是更为坚固的东西。这些立领的服装并不只是为了统一和醒目而准备的,在看似规整的版型之下才是他们的真正装备。
白鸟瞪了那个显摆的家伙一眼,“没到时候不准露出来!”
之前语气散淡的家伙叹了一口气,轻声问道,“真的要把这些武器和防具卖给撒谢尔?”
“有错的不是珍宝,而是拿着珍宝的弱者,记住术师的话吧。”白鸟平静地说。
作者有话要说:对手指,这个,虽然迟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