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川忽道“我们三人吃得也差不多了,这便开始玩起来罢。”
那孩童也笑够了,点头道“对对对,开始罢。”
张贵猛然站了起来,吼道“等我先杀了这些猴子再说。”
“你敢!”白玉川倏地站起,冷冷道,“谁看到猴子调包了?大家有看到吗?”
院子里的人齐声回答“没有。”旋即又低头大笑起来。
张贵见了此等情形,明知事情的真相,却没有办法,只能把苦水往肚子里吞。
那孩童已催促起来“还玩不玩啊?要玩的话就赶紧坐过来罢。”
张贵带着一脸的怒容,到白玉川这边的席上坐下。
白玉川笑道“我说张兄啊,别苦着个脸了,既然来玩的,就开心一点嘛。”
那孩童也道“对对对,要是心情不好,很容易输的哦。”
张贵冷哼道“放屁,老子会输给你们?”
白玉川抚掌而笑“好得很,既然张兄这么有自信,咱们不如加一样赌注。”
他忽然把席上的菜盆子端了起来,走到张贵原本坐着的那一席,随着哗啦一声,他把菜盆子里的汤汁和菜渣都倒到了那边席上的盆里,还用筷子搅了搅。
“最先出局的那人,把这盆子里的东西都吃了,连渣子都不许剩下。”
那孩童登时拍着食案大笑起来“你这赌注还真够绝的。”
张贵等人伸着脖子瞧了那边一眼,登时又有些作呕的感觉。
白玉川笑道“怎样?敢还是不敢,说一句话。”
被人逼到了这份上,张贵哪能拉下脸认怂?他猛一咬牙,道“一言为定。”
想了想,又道“最终的赌注怎么说?”
那孩童道“如果是你二人最后赢了,那就可以问我一个问题,直接问我是不是敖金都行,我要是说假话,天打五雷轰。不过要是我赢了,你二人就得让我走。”
这倒也公平,白玉川和张贵都不反对,默默点头。
一名锦衣使把白玉川的秦筝送了过去,道声“教主你尽兴啊。”
白玉川把筝往身旁一搁,问道“先玩什么?划拳还是掷茕啊?”
那孩童道“我看就让这位张兄来决定罢,他刚才有些不愉快,咱让着他点。”
白玉川道“如此甚好,张兄请开尊口。”
张贵见白玉川刚才提到了划拳和掷穷,以为他擅长这两门,所以偏不让他如愿。
“那就先玩投壶。”
那边有两席食客吃得也差不多了,主动腾出一片地方来,等着看热闹。
那孩童提着一个细颈铜壶走了过去,放下之后回到自己席位上。
他又拿出黑、红、黄三根箸,张贵挑了一根红色的,白玉川挑了一根黑色的。
“哎呀……”那孩童忽然尴尬一笑,“棋子还没摆好。”
他给张贵和白玉川分别拿了六颗方形棋子,其中一颗略大,自然是枭棋了。
张贵忽道“这有十个落子的地方,但棋子却只有六颗,怎么摆啊?”
那孩童道“除了枭棋必须放在最里头的那个尖尖上,其他的随便摆。”
白玉川旋即大笑一声“懂了。”
他把枭棋放好之后,其余的五颗散棋全部挨着张贵那边摆放。
张贵瞧得眉头大皱,骂道“你脑子有病罢,全往我这边摆干嘛?”
白玉川哂道“你管我?先把你干掉,我一样能赢到最后。”
那孩童哈哈大笑,朝白玉川赞一声“好气势,佩服佩服。”
他早就期盼着这种情况出现了,他也猜到了这种可能性,因为对方二人都想着赢到最后问问题,所以谁也不会让谁,多半会率先血拼,这就是他拉张贵入局的原因。
张贵有些赌气,便也把棋子挨着白玉川摆,喝道“谁怕谁啊。”
那孩童笑道“两位都是痛快人呐,佩服佩服。”
张贵道“废话少说,开始罢。”
那孩童道“大家准备了,我喊投的时候,才可以投出去,抢先的算是犯规。”
“投。”
三根箸同时飞了出去,但是到了中途,黑色的那根却领先了半截,快到壶口时,后端还摆了一个螺旋,硬是把另外两根箸给搅开了。霍的一声,黑箸落入壶中。
白玉川擅长暗器,指头上能使出许多巧劲,投箸的时候把暗器手法一用,自然技高一筹的,另外两人瞪大着眼睛,都有些不服气,他们眼力有限,瞧不出名堂。
白玉川却已哈哈一笑,行了一步棋,将张贵的一颗散棋吃掉。
如此又投了两次,都是黑箸落壶,白玉川再吃对方两颗棋子。
张贵浑身开始冒冷汗了,大叫道“不行,咱们换个玩法,就玩掷茕罢。”
那边的金钩队长瞧出白玉川占了上风,便伸着舌头往那边的菜盆子里舔去,意思是多弄点口水进去,到时候让输的那个更加难喝。其他猴子见状,立刻有样学样。
张贵瞧得头都大了,胃中一阵难受。
白玉川道“谁先来啊?”
那孩童见白玉川一子未损,便帮着张贵说话“咱让着张兄一点罢。”
白玉川不在这事上与人纠结,大方地做了个相请的姿势。
张贵压住内心的烦躁,将石博茕拿了起来,在掌心滚了滚之后,掷到了食案上。
石博茕快速旋转起来,当它停下来之后,可以看到正顶端有个“死”字,这么一来不用查也知道,石博茕落在对面的“活”字上。
张贵一脸惊喜,大笑了起来,没想到自己第一手就掷了个“活”。
“我要复活一颗棋子啦,放在哪里呢?”
那孩童道“哪里都行。”
张贵哈哈大笑,拿起棋盘外的一颗散棋,把白玉川入侵过去的那颗散棋吃掉。
群猴登时停下了动作,不敢再舔菜盆子了。
接着轮到那孩童掷茕,他一出手,竟掷出个“死”。
“真是太晦气了。”
他伸出一个巴掌,将掷茕的手打了一下,又在众人的嘲笑声中自扔一颗散棋。
这下轮到白玉川掷茕,他掷出一个归属于张贵的字。
张贵大笑,开始向白玉川这边进攻。
如此掷了几轮,白玉川竟渐渐处于下风,就剩一颗枭棋和一颗散棋了。
张贵还有一颗枭棋加两颗散棋,已全部侵入到白玉川的地盘上。
那孩童乐得坐山观虎斗,五颗棋子占尽优势,渐渐朝白玉川那边形成包围之势。
金钩队长见到这局势,真为白玉川捏一把汗。
天音教的教众们都已吃到了心仪已久的酸菜鱼,心情舒畅,越发兴致高昂,都围了过来为白玉川助威,一轮到张贵掷茕就喊“死”,轮到白玉川掷茕就喊“活”。
就在这要命的关头,张贵偏又连续两次获得行棋的机会,用自己的枭棋把白玉川的枭棋一下吃掉了。白玉川就剩一颗散棋了,这么一来那不是输定了?金钩队长双手捂脸,不敢再看,一咬牙,端着那菜盆子喝了起来,他想为白玉川分担一点。
才喝几口,又麻又辛,实在喝不下去了,只好使个眼色,请同伴们帮忙。
猴儿们开始你一口我一口地喝了起来,那表情既痛苦又滑稽。
张贵拍着大腿狂笑,朝白玉川道“该你了。”
白玉川不慌不忙地将茕掷出,张贵那边的人大喊起来“死……”
天音教这边的人忙喊“活……”
就在石博茕越转越慢的时候,大家忽然听到了一声筝音。
那茕终停。
“哈哈……”天音教的人忽然大笑起来。
白玉川这次果真掷出了一个“活”,他拿起棋盘外的一颗散棋,重重落在了张贵的枭棋上。那孩童大吃一惊,旋即鼓掌叫好“枭棋听斩,第一刀。”他此刻巴不得白玉川时来运转,把张贵的枭棋吃掉,这样的话他就稳操胜券了。
这下轮到张贵掷茕,茕被掷出去之后,大家都屏住了呼吸,这是关键的一手啊。
茕快停时,冷不防又是一声筝音响起,最终落字归属于白玉川。
四下暴发出一阵震耳的呐喊声,这棋越来越玄乎了。
那孩童的眼中满是兴奋之色,大叫一声“枭棋听斩,第二刀。”
张贵抹汗,如果对方再获得一次行棋的机会,自己的枭棋就要被吃掉。
该那孩童掷茕了,茕被掷出之后,观战之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茕快停时,筝音又响,最终落字依然归属于白玉川。
白玉川大笑一声,将张贵的枭棋扔到一旁。
四下暴发出一阵掌声,大家又开始看好白玉川了。
张贵忽道“不行,咱们再换个玩法,就玩最简单的划拳。”
白玉川道“划拳就划拳,来啊。”
那孩童自然奉陪的,就凭他现在的势力,可说是高枕无忧。
“让你们两个先选数字罢。”
张贵道“三六九。”
白玉川道“二五八。”
那孩童没得选了,只能是一四七。
三只手将要伸出的刹那,筝音忽响,张贵和那孩童都觉脑袋中昏沉了一下。
只这一下,他二人出拳之后就不自觉地停顿了刹那,不过这很难看出来,就连他们自己都感觉不到。白玉川出拳稍慢,但能利用这一刹那的功夫,追上对方。
实际上,白玉川能凭借自己的眼力,预先看清对方的出拳之数。
张贵出了五根手指,白玉川和那孩童一指未出。
白玉川大笑一声,将张贵的一颗散棋吃掉。
到得此刻,张贵只剩一颗散棋,白玉川有两颗散棋。
金钩队长看到了希望,便让同伴们停止喝汤,又改为舔汤吐口水了。
白玉川瞧了张贵一眼,轻蔑地笑道“接着玩啊,怕了吗?”
张贵已气昏了头,大喝道“再来!”
筝音忽响。
这一次,张贵出了一根指头。
白玉川也出一根指头,那孩童依然一指未出。
张贵知道大事不妙,刚想窜起,却被白玉川按下去了,二人交起手来。
白玉川大笑一声“你输了,该喝汤了。”
天音教那边登时跃起数人,与张贵等人打了起来。
张贵等人很快不敌,都被制服了。
一名锦衣使已将那盆汤汁端来,捏开张贵的嘴巴就是一顿猛灌。
张贵被恶心到了,拼命挣扎,终将菜盆打翻,众人为了躲避汤汁,被张贵逃去。
白玉川大喝道“想耍赖不喝?留下一只手一条腿的那也成啊。”
天音教众人追了出去,到了外面才发现到处都是人,很多都是赶过来看热闹的。
追出不远,济水帮的人冲了过来,怕是有百十人,与天音教众人混战起来。
张贵正往岛岸边逃窜,一路呕了过去。
白玉川远远弹出一道天音,将张贵打倒,一名锦衣使追了过去,斩其一手。
张贵惨呼一声,恶狠狠道“我们是七绝教的人,逄教主不会放过你的。”
白玉川一阵狂笑“净说大话,你把逄无心叫到我跟前试试。”
济水帮的人虽多,但根本不是天音教的对手,像一群鸭子般被赶到了岛岸边。
天音教众人将对方全部推入水中,肆意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