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灵点头。
“好!”金人辅眼中泪光闪动,拳头攥紧,“当日我不在宫中,听闻噩耗已在半月之后。我四处流离,终于在北境寻到帮助,这才去取回了姑臧,却又与龙方结下仇怨——只是冤有头、债有主,如今既然寻到这债主,妹妹,你便在宫中安心住下。只待天气回暖,我苍蘼大军便要踏平那络夜罗老巢,与他新账旧账一起算,定要给父亲在天之灵一个交代。”
扬灵听他如此说,心中激动,却突然想起当日呼延犽牙曾问过自己一事:“人辅哥哥,听闻你借来了数万狼骑,这才收复了姑臧。只是这狼骑……”
听她突然问到狼骑,金人辅错愕了一下,随即笑了:“妹妹,那狼骑并不似你想象的那般嗜血残暴,不过一支战力极强悍的军队。它的主人亦是见我身负血海深仇,有意帮我,才将它借与我用用。如今,我已将它归还北境。”
他语调突然一转:“若是碰到络夜罗这样的对手,只怕我还要再赴北境将它借来,方能克敌致胜!”
听他如此说,弃忍不住插了一嘴:“在归来苍蘼途中,我与公主、木娅倒是有一番奇遇,结识了一群朋友,他们却是那丧尸天生的克星。若是要与络夜罗交战,他们倒是能助我们一臂之力。”
“哦?”金人辅双眼睁大,“你竟还有这样的一群朋友,弃兄弟,你倒说来听听。”
弃于是将自龙方出逃落入疏属山的经历细细说与了金人辅听。
“这幽安一族竟真是丧尸的天敌!”金人辅一拍大腿,眼中光芒闪烁,“那络夜罗还有何可惧?!”
“只是那疏属山既在云中,漂浮不定,弃兄弟你要寻到那幽安只怕亦是不易。”金人辅想了想,突然抬眼看了看弃。
“陛下放心,我有这……”弃正要自怀中取出那王羽。
“哥哥,听闻当日你取回姑臧之时,曾自虚空中召出过蹇横?”却是扬灵突然打断了他。
听扬灵突然问起蹇横,弃心中瞬间闪过诸多疑问,不觉将手放了下来。
金人辅盯着他的手,眼中隐隐闪过一丝不快。回过身时,却又换了一副无辜表情。
“妹妹,说到这个蹇横,还真是老奸巨猾!”金人辅坐直了身子,皱起了眉头,蓝灰色眼睛之中泛起波澜。
“当日我自北境借了狼骑,正要穿越汲古荒原前往姑臧,竟在半道上遇见他率了一拨残兵,自南溃败而来。我并不认识他,亦未曾想他堂堂一国之君会落拓到那般地步。原不过萍水相逢,见他们可怜,不想他们饥寒交加、死在荒原之中,给他们留下些干粮饮水便要离开。他却刻意隐藏了身份,花言巧语说愿与我一同去往姑臧。当时我有几分奇怪,亦未细想。孰知他竟是觊觎狼骑的力量,欲要在半夜偷袭我,夺走我身上的掌骑令牌。”
“如今看来,他当时亦是无路可退方才铤而走险!其时他已受了重伤,所率不过二三十人队伍,却要在数万狼骑军中取我首级,何异以卵击石?当晚便被我军击杀在荒原之中。临死前,我方才知晓他的身份。想到他的身份可能为我所用,遂带他尸身一同前往姑臧。”
“我却听闻,哥哥乃是自虚空中将他召出。他的一言一行,皆受哥哥摆布。”扬灵却似乎有些不信,“还有,既然他的尸身在哥哥处,为何络夜罗又会得到?!”
弃心中亦正好有此疑问,遂盯紧了金人辅。
金人辅却又是淡淡一笑:“当日在姑臧城下,我不过用了下幼年时偷学过的一些障眼之法,哪里有妹妹说的那么玄妙?本是夜间,众人又被巨狼环伺,难免看不真切、生出些幻觉,加之以讹传讹,便成了我倒有什么过人的本领一般。我能有什么本领,别人不知,妹妹你难道还不知道?”
“用完那蹇横尸身,我原想将他带回苍蘼安葬。孰知半路之上,他的尸身竟突然不见了。负责看守的兵士皆说当时眼前一花,鼻端一甜,便不省人事。待醒来时,木棺之中已是空空如也。只怕那蹇横当日竟是假死!”
“至于他的身体缘何被那什么络夜罗得到,这却不得而知。蹇横究竟是否假死,当日尸身是否被络夜罗盗走,这些问题皆无人能够回答。只有擒获那络夜罗之后,方能问个明白。妹妹,你总不会不信哥哥吧?”
金人辅又抬眼笑嘻嘻看着扬灵与弃。
他这一说,看似戏言,扬灵却有几分尴尬,不好再问。
弃连忙替她圆场:“遭逢剧变,公主乃是替陛下担心,难免问得细了些。兄妹之间,怎会不相信任?”
“弃兄弟说得好!”金人辅举起酒杯,以酒酹地,“人辅在这世上已再无其他亲人,只得这个妹妹。惟愿彼此能够坦诚相向,携手恢复姑臧金氏的无上荣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