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她还有好几题想问江白呢。
*
梁婉君无法用语言形容自己接到电话时的心情,那道苍老的声音传来,她恨不得反手摔了手机。
可她还是匆匆拎着包,驱车前往宋赫说的茶馆。
茶馆布置古色古香,脚下是上了年纪的木质地板,高跟鞋踩上去还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偌大的博古架把内里的情形遮盖了大半。
梁婉君放缓步子,调整呼吸,淡定的走了过去。
老人坐在木椅子上,一手持茶杯,浅黄的茶汤在微光下轻晃。
“坐吧。”
梁婉君站着没动,她看着这个当年叱咤风云一手遮天的老人,后背浮起一片寒意,她咬咬牙,压下心底的愤怒。
“不知道您叫我来是有什么事。”
宋赫放下茶杯,“按辈分,你该叫我一声叔叔。这么多年不见,怎么一点规矩都不懂了?”
梁婉君实在不愿意跟这人交流,“您要没事,我就先走了。”话音落地,转身就走。
这样丝毫不拖泥带水的性子倒是一点没变。
“那丫头,”
梁女士停下脚步,不耐烦的闭上眼,最坏的结果来了。她宁愿这老头来找她是为了羞辱她,也不愿意去猜测他是为了宋凉。
宋赫满意的看着她停下,但想起宋凉早恋的事,仅有的些许满意也消失不见:“你到底是怎么教孩子的?你知不知道她小小年纪——”
“用得着你来管吗?”梁女士暴躁地踹开脚边的椅子,“你是谁啊!我教的是我女儿,跟你有半毛钱关系吗?”
宋赫冷笑一声,梁婉君名字温婉,实则一身反骨,当年就不该把孩子交给她,这样的性子,难怪会教出来一个早恋的宋凉。
“她叫了你几年妈,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她生母?”
“您倒是她亲爷爷,可凉二叫过你吗?她根本就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所谓的爷爷。”梁女士眨眨眼,压下汹涌的泪意,“我记得您向来是说一不二,说话算话的人,或许您不记得了,那我提醒您,是你们抛弃了凉二,那就别做自打脸面的事。”
“还有!我也不是以前那个毫无反击之力的梁婉君,你们宋家人敢靠近我女儿半点,我就带着她出国定居。”
看着宋赫不以为意的表情,她继续道:“当年那老太婆做过的事,你说媒体会不会很感兴趣?”
“你威胁我?”
梁女士抬起下巴,平生第一次这么硬气:“没错。”
夜幕降临,梁女士开车穿过市区,五彩缤纷的霓虹灯璀璨耀眼,她眼前却逐渐模糊,她想起当年抱着宋凉离开宋家老宅的情形。
她那时才刚二十出头,没有积蓄,没有学历,也看不到未来。
冰冷的雪夜里,她蹲在路边嚎啕,小小一团的女婴跟着她一起哭,她哭声一停,女婴也随之安静,像是把她的悲伤当成了游戏。
她被气笑了,却也有了继续走下去的勇气。
到家的时候屋里一片漆黑,挂钟的时针缓缓指向九,她推开宋凉的房门,空无一人。
哪怕换了房子,宋凉的房间也没有很大,一张双人床,一个四开衣柜,一张书桌。
房间并不十分整洁,桌面上两张散开的试卷,床上两件换下的睡衣,早上的被子还没叠,粉红豹可怜兮兮的挤在角落里。
床头一个白色小象的相框,里面是母女二人的合照。
直面老爷子都毫不怯场的梁婉君忽然落泪。
*
九点半,宋凉背着书包打开家门,被沙发上的人影吓了一跳。梁女士以前也这样等她回家,但这一次总感觉有点不一样。
“妈?”
梁女士回神,立式小灯在她脸上落下一片阴影,宋凉蹲下身仔细瞧着,“你眼睛怎么红了?”
梁女士环住她的肩膀,把女儿搂进怀里,温热的手指抚上她的脸颊,“你知道妈不能没有你的,对吧。”
过了良久,宋凉紧紧环住梁女士的腰身,回答:“当然。”
因为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