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鸟胆子时大时小,最怕人声。
若有人在它近处半米内开口,哪怕声音很小,也立刻就能被惊飞,但若是不发出人声,哪怕拿着锯子锯它脚边的一段枝桠,它也不会动一下。
没想到过了万年后竟然还能看到殳汐鸟……
卫拂练伸手摸了下殳汐鸟落在桃花上的一枚银色羽毛。
殳汐鸟在万年前就很少见,这种鸟必须生活在金银寄夏花附近,每天都要闻满一刻钟花香,否则便会鸟心抑郁,然后酿出鸟生悲剧。
金银寄夏花乃是一种极品灵花,在万年前就很罕见,此花奇特之处比殳汐鸟只多不少。
卫拂练正想着,殳汐鸟突然偏了偏头,看向一个地方,叫了一声。
只是它虽然生的好看,但叫声却不怎么好听。
卫拂练顺着殳汐鸟所看的方向望过去,入眼是洒金阁楼的雅致飞檐,和飞檐下挂着的那一连串大而不响的翡玉铃。
以及第十二枚翡玉铃和第十三枚翡玉铃之间站着的人。
这一瞬间,卫拂练忽地想起万年前岑昱常拿来自夸的两句诗――
公子只应见画,此中我独知津。
写到水穷天杪,定非尘土间人。
修士比之凡人要耳聪目明许多,从阁楼到洒金碧桃这样的距离,若是凡人,绝对不能看清那阁楼栏杆前、翡玉铃下的白衣公子容貌如何。
但作为修士,且神识远比同阶要强,卫拂练一眼便将这应是画中人的白衣公子五官和身段都看了个清楚。
这应当是那个庄家伽白公子了,他身为凡人,这么远的距离,应当看不太清她。
卫拂练收回目光,思考着她现在是不是该直接摔下树,毕竟她翻进围院,是为林谨言“求助”。
但还没等她佯装站不稳摔落,旁边那只殳汐鸟便振翅飞出。
殳汐鸟速度极快,不过一眨眼,就飞到了阁楼木桌上,用鸟喙推开镇尺,将下面的画纸衔起。
再下一瞬,就又飞回了洒金碧桃树上。
鸟喙一松,画纸飘落。
卫拂练只瞥了一眼,便惊了一惊。
这……画得什么鬼?
那个几团彩墨扭曲在一起的不知道什么东西,总之奇丑无比的是……殳汐鸟?
洒金碧桃树也被画得丑了许多,但尚还能认出来。
枝桠要死不活地耸拉着,桃花这一朵超大,那一朵超小,乱杂杂地挤在一起,没有丝毫美感。
“好丑。”
――
注:
公子只应见画,此中我独知津。写到水穷天杪,定非尘土间人。
——[宋]苏轼《失题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