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沙飞扬,严飞侧身闪避,后腰处隐隐作疼,动作有一瞬间的停顿,便被沙子撒了一身。
他从水里出来,到现在衣服还没干透。之前掉落时,后背已经裹了一层,现在连前面都被洒了黄沙,脸色能好才怪。
周身的低气压,让慌乱的蕫心动作停住,急忙往旁边爬去。
她挖的坑不浅,手忙脚乱之下,越折腾,越是没法远离,反而消耗了不少体力,嘴里一直喊着“别过来,不要碰我!”
严飞眉头微蹙,后退半步,静静地看着这女人在沙子里乱爬,对她的观感,直线下降。
先前碰到,还算正常,只是有些被保护过度。但在这样的地方,若她还一味地沉静在自己的思绪里,随意发泄情绪,不想办法冷静下来,非亲非故的,没有人会在原地陪她。
看了看腕表,不知是不是手表坏了,指针已经完全停住,没法看时间。
天空灰蒙蒙的,沙子的温度在急速下降。
之前还有些温热,现在已经能感觉到凉意。
举目四望,四面八方全都一模一样,看不到尽头,也没有参照物。
他是从上方掉下来的,但却看不到入口。
如果这个诡异地方的出口就在上方,他又该如何出去?
还有,那名金属人为何要将他踢进来?难道这里面,有什么东西,他得到了,就是占了“便宜”?
外面的那个女人,是怎么出去的?
站立一阵,后腰的疼痛感越来越强烈,严飞索性一屁股坐了下来,撩开衣摆,侧头朝身后看去。
一个通红的脚印清晰地印在腰间,指尖一碰便如同刀割。
默默地将衣服放下,严飞端坐着,反手将大掌伸进了衣服里,轻轻揉着后腰。
大颗大颗的汗珠在额头上凝结,严飞眼睛没眨一下,继续用力揉搓。
淤血若不及时揉散开来,只怕会影响他的行动。
在未知的地方,减轻身体伤害、快速恢复都是很有必要的,无论身处何处。
见对方完全没有搭理她的意思,蕫心渐渐安静下来,看着一脸隐忍的严飞,心头里惴惴的。
如果对方真的想要伤害她,从哪方面来看,她都没办法逃脱。
而且,这人似乎不屑同她纠缠,会不会是她想多了?
安静下来,蕫心仔细打量着坐在她对面的男人。简约T恤衫有些潮湿,紧贴着精壮的身体,上面有破洞和血痕,牛仔裤的裤腿被什么东西给抓破了,搭在满是细小咬痕的脚踝上。脚上的运动鞋沾满了黄沙,还有一丝血肉挂在鞋带穿过的孔洞里,鞋面已经看不清原来的颜色,发黄发灰。
蕫心默默地往后退了退,没敢继续折腾。
一个满身血迹和伤痕的男人,不是被追杀,就是与人搏斗过,怎么看都不像是好相与的人。
对了,他之前想问她什么来着?
“你……”
蕫心刚说一个字,就见一直垂眸看着脚下黄沙的严飞,忽然间抬眼,那目光,冷淡、疏离、平静,又有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让她后面的话直接卡在了喉咙里。
如果没有在火车站被他帮助过,只怕她会被吓得立刻转身就跑。
呼!冷静下来,千万要淡定,不要慌乱,不能被眼神吓住,他应该,不是坏人。
“你没事吧?”
蕫心问得小心翼翼,眼里隐隐闪过一抹担忧。
但这担忧,是忧心自己,还是忧心严飞,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严飞手掌顿住,后背的伤处发热,周身出了一身汗,但却舒服多了。
他抓了一把黄沙,抬至眼前,细沙从指缝里缓缓洒下,“温度在持续降低。”
蕫心一惊,双手插进沙子里,凉意从指尖传来,“怎么会这样?我刚来的时候,沙子滚烫得像煮开的水。”
说着,她似乎怕严飞不信,将双手举起,掌心对着他,“你看,我手上的泡,就是被沙子烫的。”
细嫩的手掌上,几个燎泡已经被弄破,皱巴巴地贴在掌心。十指周围的皮肤,也都又粗糙又皱,还有几处破皮。指尖沾满了黄沙,混杂着焦黑的血水,看起来有些吓人。
严飞偏头,“现在什么时候?”
蕫心一愣,转过手腕,看了看自己的腕子,“十二点二十四,怎么了?”
不等严飞回答,蕫心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对了,“手表,好像坏了。”
十二点二十四?他的手表,停在了十二点二十八。
这其中,到底有什么联系?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啊?我、我不知道。”进来时的画面太恐怖,她哪儿还有时间看手表?
不对,是她一直都没看过手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