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山并未放弃,逢人便问白鹿青崖在何处,终于从钟离那儿得到了一处答案,“骊山深处有。”
待他真正找到白鹿青崖,已是一月之后了。
最先到的,是六月潭。潭水碧透,清澈见底,如一片通透碧玉,镶嵌在群山之间。随处可见白鹿低头饮水,对外人的造访,并未在意,自顾悠闲地慢慢隐入深林之中。
重山沿着石子小路,一路繁花盛开,他穿过竹林,便来到了一处庭院,院前木匾题字,“白鹿青崖”。
他又惊喜,又惶恐,忐忑间迈步而入。
白鹿青崖虽是简朴竹舍,但花丛遍地,鲜香缤纷,翠竹林间白鸟唱鸣,清风卷起落花,飘散在步履之间,满眼皆是芳菲之色。
他再往里几步,便见到一个熟悉的背影,正认真忙些什么。
他轻轻唤了一声,“清华。”
清华这才转过身来,嫣然一笑,“你怎么来了?”
她手上捧着些草药,边走便道,“随我里面坐吧。”
她的待客之道,仿佛来者就是一个稀松平常的友人。
重山默默跟着她,入了彩风堂。
堂内陈设古朴雅致,静谧整洁。清华安排他坐下,便道,“我去给你倒杯茶来。”
她虽忙着世俗之务,却宛如世外之人,一颦一笑,淡泊至极。
重山静静待着,心想,虽然不可避免的还是遭遇到了疏离,但内心是高兴的,见到了人,就足够令人欣喜了。
他仔细打量着四周,想多看几眼她安身的地方。
忽而,堂内一声清亮的婴儿啼哭,打断了他的思绪。
又一声软糯的嘤嘤哭泣传来,他立马起了身,好奇地朝着里屋走去。
刚转过屋角,他便见到了一个摇篮,里面有个粉嫩的小孩儿抻着小胳膊小腿儿,鼻子里嗯嗯呀呀的。
这小脸儿,圆嘟嘟水嫩嫩,像甜甜的水蜜桃。
她居然,笑了?
见到这个陌生的大男人,这小不点儿,居然乖巧地笑了,她含着自己的小手指头,小腿儿一蹬一蹬,尽全力彰显自己的可爱。
重山从没这样近距离地端详过一个宝宝,就这一刻,和她认真对视时,他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融化了。
“欢儿,醒了?”不知何时,清华已来到了他身边。
她温柔而宠溺地将孩子抱了起来,朝她脸上吻了一口,小不点又咯咯笑了起来。
还没等重山回过神来,清华忽然朝他道,“你要抱抱她吗?”
重山恍若还在梦中,动作犹疑。
“你不喜欢她?”清华便问。
重山忙道,“不,她很漂亮。”
清华便自豪道,“我的欢儿,自然漂亮。是不是呀?”
重山的眉头愈加紧蹙,终于忍不住,问道,“清华,这是,你的孩子?”
清华回道,“也是你的孩子。”
重山大梦初醒一般,他激动得不能说话,“我,我们的?”
清华一边哄着欢儿,一边道,“你还记得一年前,我去天牢看你,那个时候,我已有了身孕。幸而我大难不死,胎儿也无恙,所以,我才有了欢儿。”
重山再次内疚,“都是我害你受苦。”
清华便再次把孩子递到他眼前道,“欢儿第一次见爹爹,是不是很开心?重山,你陪陪她。”
重山受宠若惊般,笨拙地接过这个小不点儿,才几个月大的欢儿,很轻,但是重山,像捧了个至尊宝贵的东西,连轻轻摇晃都显得小心翼翼,唯恐碰着了襁褓中的,他的心肝宝贝。
欢儿在他手上安稳地躺着,嘴里不停咿咿呀呀,高兴得手舞足蹈。
“欢儿,欢儿什么时候学会说话,叫一声阿爹呢?”
重山沉浸在初为人父的喜悦中,不能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