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董少爷对清愁殷勤备至,清愁又是个没有定性的主,一会儿要去看花灯,一会儿要去游湖,还要去赏赏字画什么的,他便陪我们足足逛了大半个上午,可谓是鞍前马后,劳苦功高,便是我这个亲姐姐,看她玩性大发,有时候也是叫苦不迭,没有奈何的。
清愁对他似乎很是满意,两人聊得也算是投机,总算是玩得尽兴了,我便想着来日方长,待他们亲事订下来以后,怎么风花雪月也是随他们去的,毕竟大庭广众之下不好太过亲近,我亦不想惹得人家说闲话,便催促着清愁回家去。
董少爷一直送到离家门口不远的街口,方才离去。
刚一进门,父亲就急急地把我拉到一边,问,“如何?”
清愁没好意思,脸上现出了两朵红晕飞快地跑了,“我回房去了。”
我便拍着胸脯道,“嫁妆早就好了,就等您选个吉日了!”
父亲一听,瞬间心花怒放,道,“好好好,我这就着人去办!”
紧锣密鼓地,父亲便和董家商量起所有应尽事宜,合了生辰八字,纳了采,择了黄道吉日,便是下个月初八,我的妹妹,便要出嫁了。
董家德高望重,乔家又是书香门第,所谓门当户对,郎才女貌,这门亲事在沛县可谓是人人称道,一时之间风头无两。
我嫁妹妹,就像是嫁女儿一样,所有一切都是亲力亲为,要求尽善尽美,我平日里虽节俭惯了,却不想再在清愁的婚事上缩手缩脚,我要风风光光地把她嫁出去。
不过,我一个人总是忙不过来的,父亲年迈,也出不了多少力,我便想到了重山,怎么说我们也是有些交情,这个时候,我也找不到其他人了。
我打听了很久才找到他的家,是在城外的一座破庙旁边,我刚进门便被这眼前呈现出来的困窘惊到了,统共只有一间破茅草屋,里面两间房,他和赵大娘一人一间。
是赵大娘出来迎接的我,她正在菜地里来回翻着,那些菜倒是被照顾得挺不错,绿油油的很是精神。
赵大娘六十多岁了,因操劳的缘故,还要显得苍老一些。樊礼之前说过,赵大娘是老来得子,所以对重山格外地宠爱和依赖,这么说来她死活不让重山去从军也是情有可原的。
我很恭敬地向她打听重山的行踪,她很和蔼地冲我笑了,赶紧扔了锄头,迎着我进了屋,从陈旧的衣柜里搜出了一包新茶,给我泡上了。
她笑眯眯地望着我,说,“重山去城里了,大姑娘找他有什么事?”
我便向她说明了来意,赵大娘非常高兴,说,“你也是未出阁的姑娘,就要忙活妹妹的婚事,可真是不容易,”又道,“重山这小子,也还没有娶老婆,这婚礼上的事找他也是白找!”
我不禁就犯了难,道,“那我再去问问别人。”我便要起身告辞,大娘便拉我又坐下,颇怜惜地问道,“你母亲走得早吧?”
对于母亲这件事,我本是习惯了的,可不知为什么,听赵大娘一说出来,鼻头莫名就有些酸酸的,呆呆地点了头。
“可怜的孩子,”大娘拉着我的手道,“你要是不嫌弃,大娘就陪你走一趟,大娘是过来人,最清楚要注意什么,保管给你办得妥妥帖帖的,怎么样?”
我当然是喜出望外,“那就麻烦您老人家了,清华真是感激不尽呀!”我想,去外头随便找个媒婆也未必有大娘这般令人放心,我又不想事事去麻烦董家,不想叫他们看低了乔家,看低了清愁。
大娘也十分欢喜地,当时就扔下手下的农活儿,随我进城去了。
她路上便说,“我听重山提起过你哩,都是阿礼这小子太莽撞,不过看姑娘的面相是个有大福的人哩,凡事都会逢凶化吉呀,呵呵。”
我挽着老人家的手,哈哈笑道,“您还会看面相呢,真是了不起,清华就承大娘吉言了!”
多亏了大娘的提点和协助,婚礼预备事宜比我想象中的顺畅多了。我忽然感受到一种久违的幸福,那是一种有娘亲的依靠的温暖。
然而当这一切都准备妥当,乔家却又一次站在了风口浪尖上。
因为,新娘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