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公司附近的粥店打包了点养胃粥和清淡的小菜，到医院的时候，见陈墨已经坐起来了，在和床边的护士笑着说些什么，小护士小的眼睛弯成一道月牙形状。
陈墨却看起来笑的还是有些勉强，看着还是虚弱，一夜不见，嘴巴周围的胡渣已经清晰可见了，这已经不是多年前那个青涩的小伙子，而是一个成熟稳重的大男人了。但是时光再怎么变去，他身上那种暖暖的气质都还是一样的能感染身边的人。
看见我进来后，陈墨赶紧冲我笑了笑，做出来一个；“请进”的嘴型，朝小护士点了点头，小护士知趣的离开了。
“今天感觉怎么样了？”开场白有些庸俗，但是也实在是找不出别的话题了。
“好多了，开始感到饿了你就心电感应给我带了吃的。”边说着眼睛盯着我手里的袋子。嘴角噙着的微笑，看的我心里有些抽痛。他越是温柔，我的良心就越被鞭打的更痛。
“我给你打包了一些比较清淡的食物，不知道你能吃不能吃。所以也没有太多。”提着打包的袋子在他面前晃了晃，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点。
“没关系，你先放在那里，一会护士过来我问问她们。不能吃的话，先找冰箱放起来，能吃的时候再吃，你给我带来的，无论如何我也是要吃光的。”
放在病床旁边的柜子上，找个凳子坐下来， 一时也没有别的话题可以说。两只手把玩着我记得手指甲，不知道该怎么打破这沉默。
“阿柔，你这窘迫的时候就搓手指甲的毛病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是吗？我竟然自己从没有发觉。”有些窘迫的放开双手。
“以前，你就经常这样，我觉得挺可爱的，所以经常故意让你脸红，看你低着头做这个动作。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竟然有机会还再看到一次。阿柔，有些东西，已经深入骨髓了，就已经很难更改了。”
“陈墨，对不起。。。”想来想去，凝结到嘴边的也不过是一句对不起而已。
“你指什么？”陈墨直直的看过来，眼睛像是有看穿我的能力一般，让我有些紧张。
“所有的事情，于特跟我说了当年的事情，那些跟我理解中的事实截然相反的事情。我很震动很感动也很懊悔，你为我做了那么多，我却不识趣的误会了你，连一个辩解的机会都没有给你，还做的那么决绝，伤害了我自己更加伤害了你。我欠你一句对不起。”
“他还是跟你说了，下次再见到他，我一定要再揍他一顿。”陈墨做了一个握拳出击的姿势，最后却疼得抽了口气，放回去了。
“他也是关心你。”
“阿柔，他做了我三十年的哥们，但却伤害了我最爱的女人。情感上我没法说原谅他，也没法一直不原谅他，理智上，我们这几个家族，利益盘根错节，也不是靠一句原谅或者不原谅就能拎的清楚的。最初去美国以后，我发疯一样的给你写邮件写信，全部石沉大海，那个时候我就想，以你的性格，说断了那就肯定是打心底里就再也不会给我机会了，但是我就是不死心，等到最后希望一点一点的渺茫下去的时候，我开始真的陷入了绝望，肖琳频繁过来碰触我的底线，我却是连半点应付她的兴趣都没有，但是又有约定在身，为了你，我还要不得不跟她虚与委蛇。那段时间，我拼命的喝酒，抽烟，打架，旷课，我想用这种手段被强制遣返回国，可是家里就是有办法能替我摆平这些事情。我拼命折腾，胃也是那个时候喝坏了，你不知道，洋酒还真是不必白酒差，喝下去也是烧心灼胃的。”
语气顿了顿，接着说：“他们替我擦屁股，我就不停地挑战他们的底线，违反交通规则，破坏公共设施，甚至自残来威胁他们。直到后来，肖琳拿着一张偷拍的你打工路上的照片，威胁我要制造一出车祸的时候，我心中恨极了，恨不得撕碎了他们的伪善面目，但是我没有羽翼，没有力量，只能听他们的摆布。我才意识到，只有我自己强大了，才能有力量去保护你，保护我自己不受摆布。后来我收起了自己的所有出格举动，专心读书，跟肖琳面子上也过得去，父母开始对我放松警惕，让我开始慢慢接手家族生意。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培植自己的势力，中间隐忍了无数次，按捺住了自己飞回来找你的冲动，终于，我等到时机成熟了，第一时间就想回来找你。”
“对不起，我真的没想到，你在美国吃了那么多苦。那个时候，我还怨天尤人，没想到你为我做了这么多事情，真的对不起。其实，当初是我太自卑了，跟你在一起的每时每刻，我都觉得自己配不上你，遇到你，和你相爱，我总觉得是老天爷为我以后更大的痛苦埋下的伏笔。我从来没有一刻是轻松地，生怕一睁眼，这一切都不存在了。所以我敏感，紧张，在看到肖琳自导自演的那一刻，我竟然有一种该来的还是来了的感觉。所以，当它来了，我能想到的就是躲起来，只要躲起来，我就不会太难看。是我的自卑和自私促成了当初的那一场伤害，陈墨，我有罪。”
陈墨定定地看着我答道：“你不用说对不起，这本来就是我们给你带去的伤害，如果你是跟一个家庭没有如此盘根错节的人在一起，必然也不会跟着我受这么多伤害。归根到底，问题点在我，我只是尽我所能的想要保护我自己爱的女人，而且，我知道如果当时我告诉你真相，为了不拖累我，你不知道要干出什么傻事，我是个男人，保护自己的女人本来就是天职。但是现在想想，也许，当时我应该做的更好一点，对你的伤害尽量缩小的最少的。还是我太无能了，阿柔，一直是我对不起你。我早就该看透你心里的不安，却被恋爱的喜悦冲昏了头脑。”
明明是我来道歉，却被他反过来跟我谢罪，我赶紧补充道：“不，陈墨，你做的已经很好了，换做任何一个别的人，也不会比你做的更好了。我很感动，也很知足。其实，我不值得你为我这么做。你从小家境优越，学习又好，性格也开朗，身边朋友又多，你就像一个小太阳一样照耀着你去过的地方。你的眼中都是光，自然看不到阴暗的地方。那是你的本性，我觉得那很好。”
“我觉得值得，这就是值得。回国后，我跟老同学打听你的消息，但是你很神奇的避开了这些校友的能力范围，我竟然一时间还找不到你的近况和联系方式。我当时就在想，虽然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强，有足够的能力保证我们的世界不被外界打扰，但是我没有办法陪在你身边，这就是一种亏欠。我一方面觉得，不管我何时回来，我的阿柔一定还在等我，另一方面又害怕，在我消失的这段时光里会有别的男人走进你的生命。就在我有点心烦意乱的时候，事情竟然出现了转机。”
陈墨心痛的样子灼伤着我的心脏，无法接话。陈墨自顾说起下面的事实的时候，我有种飘在半空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