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中闪过一丝不忍,语气也更软了。“阿柔,对不起,你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我冷笑一声回道:“先生,我不是你口中的‘阿柔’,我也不知道你同他有什么瓜葛,我只想告诉你:我不认识你,我现在有事情必须要离开,请你放开我。”
他放开我的胳膊,转过身挡在我身前,“那好,我们重新认识一下,我叫陈墨,就是你们伏经理要给你介绍的人。”
这个名字,我试着去忘记,可是在多少个午夜梦回中却又不断想起。此时,他就在我面前如此自如的说起这个名字。他凭什么能如此镇定的做自我介绍?
眼见他也没有放我出去的意思,我转身坐回刚才的位置,将自己的头发重新扎了扎,又用方才服务员给的几张纸巾将脸颊的腮红和嘴上的口红尽数擦去,最后不慌不忙地拿出来事先备好的方巾缠着脖子一圈,刚好遮住刚才撒上咖啡的位置。他就坐在和我的对面,一言不发,可目光一直盯在我的身上。
我索性不去看他,挺直身子,眼睛直直地望向窗外。良久,他开口道:“阿柔,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我冷笑一声,答道“过得好又如何,过得不好又如何。这终归是我自己的生活,跟你也没有什么干系。”
陈墨不理会我言语中的讽刺,喝了一口服务员递过来,缓缓开口:“阿柔。。。”
“别再那样叫我的名字。”我打断他,“那个称呼跟当初那个人一起,永远的来了我的记忆,并且永远都不会再回来。”
陈墨声音有些颤抖道:“我只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
“过得好又怎样,过得不好又怎样?”我反问他。
陈墨要来抓我的手,被我一把甩开,他神情看着有些隐忍有些痛苦,我实在不明白,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缘何还要做出这番神色。
我不想过多纠结,继续道:“是不是我究竟该告诉你我过得不好,这样你的自尊心才会得到极大的满足?”
陈墨握着水杯的手似是很用力,指节都呈现出弯曲的形状,似乎欲言又止:“不是这样的。。。”
“那是哪样?你现在又抓着我不让我离开又是为何?当初转身离开的是你,现在不让我离开的还是你,这世上所有的事情都是要按照你的想法来运作是吗?那我告诉你,我曾经很不好,甚至想过去死,可是我最终没死,好好地活到了现在,所以我现在很好,比当年的自己好太多。”
趁我情绪失控之前,我冲出了咖啡厅,这次,他没有拦我。
出门的一瞬间我还觉得自己这番对答很是帅气,既没有如泼妇无赖一般撒泼不讲理,也没有让自己看起来很卑微。一鼓作气自己走过拐角处,却开始觉得身上似乎一瞬间便没了力气,身子靠在身后的墙上蹲下,将头埋在背包里泪如雨下,方才强撑着的一口气尽数泄了下来。往事并不是你想让它如烟飘散就能一下子飘散的,任凭它飘得再远,如果刮起一阵回旋的风,它还是能呛的人迷了眼睛。
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并不是个发泄情绪的好地方,我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却有人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姐姐,你没事吧。”,一个天真的童声传进耳朵。
我不好意思抬头被人看见这副狼狈模样,依旧是头埋在包里摇了摇头,说:“姐姐没事,姐姐走的太累了,蹲在这里歇息一会儿。”
童声继续道:“有个叔叔让我给你这包纸巾。”,我无奈抬起头伸手接过,拍了拍他圆圆的小脑袋,擦了擦眼睛环顾了一周,问他:“哪个叔叔呀?”
小男孩伸手往一侧指了指:“就是那里呀,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叔叔。”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往前看,还未等看清,一个身影迅速闪到拐角后面,真是个做好事不留名的雷锋同志。深呼吸几口气,对这小朋友和他身后的大人道了谢,转身便往家走去。成年人的世界,不允许你在悲伤里浸淫太久。
到家门口以后,从包里掏出镜子照了照,确信已经看不出哭过的痕迹以后才敲门,可是敲了几声都没有人应答,拿出钥匙打开房门,屋里空无一人,想必是权煜觉得自己待得无聊先回家了。
脱掉鞋子将自己扔在沙发里,想起刚重逢时自己的窘态,还是有些愤恨。人云:借救消愁,我却是要借酒忘囧了。亏着有权煜,我冰箱里不缺啤酒。
冰凉的液体下肚,整个人开始反而清醒了不少。今日,我终究还是失态了,熟人面前失态会觉得很囧,陌生人面前失态会觉得有伤风化,在这称不上熟人更不是陌生人的人面前失态,又属于哪个范畴呢?
几瓶酒下去,人已不是很清醒,意识似是穿过这流年,停在我与他初遇的时候。那个时候,我从未想过会跟他有什么牵扯,一旦有了牵扯以后,却希望有着长长久久的牵扯。然,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