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八百年的交情了,彼此过于了解,这种说辞阿绿自然是不会信,她把最近的事倒在肚子里仔仔细细的复盘了一遍,一个可怕的想法从她脑子里蹦出来。
阿绿看着她:“你不会是……喜欢上了宋笠吧?他是凡人啊,人和妖……”湘谣打断她:“我知道,所以我要你即刻促成他和沈杳娘的姻缘,我已经想明白了,我不会做傻事的”。
阿绿想了想,气鼓鼓的说:“喜欢的话就要争取啊,虽然沈杳娘人也不错,但你才是我的姐妹,如果你也喜欢宋笠,我们就把他抢过来,反正凡人不过活几十年,你和他白头偕老也不过几十年,我们就算晚几十年再成仙,也没什么的”。
湘谣摇头:“我们只要为妖一日,就随时有可能被高人收了魂飞魄散,这种提心吊胆日子我不想过,我们吃了那么多的苦,死里逃生几回,不就是为了成为逍遥的散仙吗?怎么能这样肆意而为”。
阿绿不解:“可是喜欢的东西不能留在身边,活到天荒地老也不快活啊”。
湘谣摸了摸她的头:“很多事你不懂,宋公子不是东西,他是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有感情,他和沈杳娘有情在先,缘分是有先来后到的,我们不能这样只顾着自己,人各有志,我志不在儿女情长,你尊重我的意思吧”。阿绿不很理解她的想法,但见她心意已决,只好照原计划办事。
时光有如白驹过隙,转眼就到了五月。宋笠带着湘谣来宋太夫人房里请安,宋太夫人现在勉强能下地走走,此刻靠在枕头上和宋笠说话,房氏则在一旁喝茶。宋太夫人问:“隐约听说你房里昨儿个有人出府了?”
宋笠点头:“是阿绿,当时她家乡发大水,除了她,只有一个出了嫁姐姐还在世上,因为嫁到了金陵边上的杏花村里,才躲过一劫,听说家里遭了变故,她姐姐伤心过度,昨日竟然死了,我便准了假让她回去奔丧了”。
宋太夫人叹气:“可怜的,余妈妈,等那孩子回来,记得代我赏她几两银子”。余妈妈应了声是,房氏显然守寡寂寞,看得出来对这种八卦很感兴趣,她好奇的问:“年纪轻轻的,就因为伤感过度人就没了?”
宋笠说:“只怪他们家误信了一个庸医,开了服方子,里面有味药材叫川芎,虽活血通气,却也有些毒性,长年累月的喝,人便没了”。
房氏听了,手中的茶盅便滑在了地上摔了个粉碎,茶水四溅让房里的人都吓了一跳。宋太夫人见房氏面如死灰,鬓角有汗,问道:“老二媳妇,你这是怎么了?”
房氏恢复了镇定,扯出笑容说:“真是庸医误人,没想到这喝药能救人,也能害人,我还真不知道这些,看来以后要注意了”。
单是喝有川芎的药自然不会轻易死掉,郦氏当年是因为主持家事繁忙不已,产后虚亏一直没有机会好好休养,落下了下红之症,加上应付宋太夫人和房氏劳心劳力,最后在常年的慢性毒药侵害之下才死于非命,不过这个有漏洞的故事对于心虚又身在内宅、眼界不高的房氏来说,足以瞒天过海。
宋笠看着慌乱的房氏,眼中闪过一丝恨意,宋太夫人看着房氏脸色不好看,于是说:“明天就是端午了,家里又要办酒席宴客,我身子不好,你们都回去好好休息一番,明天打足了精神来宴客,不要失了礼数”。
宋笠和房氏一齐出了门,宋笠笑着说:“二婶,我同窗送了我一筐子上好的杏仁,我看着个个饱满,待会差人给二婶送一些去”。房氏笑着点头:“那多谢笠哥儿了,笠哥儿真是越来越懂事了”。
宋笠一怔,房氏对川芎反应极大,对杏仁却毫无知觉,神色不似作伪,看着房氏远去的背影,宋笠心中疑惑开始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