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会衰老,无能为力的时候。
他也会倒在那张雕花床上,孤身一人的落寞。
“爸爸。”他呢喃出声。
这个名字,寄托了太多的情感。男儿有泪不轻弹,他知道,却也不能否认后半句,因为——
他感觉到眼眶中的有着热度的晶莹。
“爸爸。”
说完这一句的时候,他闭了闭眼睛,将划出的泪水拭去。
他虽然不能疏解自己的心绪,却也不能带给爸爸。
成年之后许诺过不会哭的,这会子怎么违背了诺言了呢,他最是不会违背诺言的人,这样,他会担忧的吧。
他在一片寂静中缓缓地推开那扇虚掩着的门。
轻微的吱呀声,转瞬便消失于无痕。
眉头微皱之后,床上的人似乎醒了过来,吃痛的神情饶是再隐忍,也是遮掩不住了。
两个人大抵都摸清楚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于是都秘守着潜在的规则,心照不宣地望着对方。
安成林反手推上背后抵着的门扉,就这样看着他。
他似乎真的瘦了好多,眉宇间都是不加掩饰的沧桑——
和不久之前和齐隐在家中见着的模样完全不同。
他于是竟然忽略了这些可以循着蛛丝马迹拼凑起来的细节。
他有些对自己的懊恼,有些难过,这么一个秘密,你本来只要细心一些就可能发现的,可是问题就是你没有。
这不是不带有遗憾性质的。
他迈开修长的腿,朝着自己的爸爸一步一步踱过去,就像他这些年教他的那样,有风度,很稳重,让人有种信任之感的风姿。
“你这老家伙,居然还会骗人了,每次问你,你都说很好。”
安成林隐藏着鼻腔里的颤音和哭泣过的厚重的尾音,调侃道。
安爸爸似乎笑了笑,有些歉疚,但歉疚归歉疚,他依旧是死不悔改的样子。
“我觉得这个决定还是不错的。”
安成林皱了皱眉头,满脸的不加掩饰的不悦。
“哼,你这个人啊,从来都不考虑我怎么想的,就知道那些为我好,为我好。你都没有想过,要是你的事情我都不知道,我能有多好?”
安爸爸似乎词穷了,长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有说。
安成林是多么心思通透的一个人,更和况,边上是一个他与之生活了二十几载光阴的人,他的心情,他又怎么会不知道。
“你还好么?”安成林隐约觉得这个状况似乎比他预想的还要严重,于是斟酌着道。
两个人都需要冷静,爸爸是要节省心力,而他,是避免自己太着急,给他带来不安。
“还死不成。”安爸爸虽然病了,还是不可质疑的威严的语气。
一个人的说话的习惯是很难改变的,这种语气,他是经常对下属用的,基本不对家里的人用。
安成林于是愈加觉得不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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