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皖翻了个白眼,忽而抬起头来笑眯眯的看着萧墨宸,眼底划过狐狸一样的狡黠光芒来。萧墨宸晓得她在看自己笑话,心头无奈,可对比她前几日心如死灰的模样,恢复的已算是很好,他浑身散发的寒气不由消融一些。
惠贵妃见他们当着自己的面就眉目传情,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样子,恨得一口银牙都要咬碎。萧墨宸手指摩挲着大拇指上戴着的翡翠镶金扳指,漆黑幽深的眸子一点点眯起,犹如盯着猎物的狐狸望向惠贵妃,“本王与苏小姐情投意合,日后本王自然会娶她,此刻提前说上一两声也无不可。还是说,惠贵妃要管本王的闲事?”
萧墨宸在边疆历练多年,周身冷硬,叫人凑到身边就觉得一股子寒气。再加上他已经封王,在宫外已有府邸,惠贵妃比他其实大不了多少,若是插手管他的事情,未免有勾搭皇子的意思,这话说的就重了,惠贵妃一张脸“刷”的一下白了,一个字都吐不出来。萧墨宸趁机将苏皖拽到自己身边,拉着她离开。
惠贵妃呆坐在椅子上,等着苏皖的身影消失在她面前,她眼底猝然迸出一丝细长的厌恶来,扭头看着躺在床榻上生死不明的苏瑾,极为烦躁的叫跪了一屋子的太医都出去。
屋子里彻底安静下来,惠贵妃摸着自己的小腹,目光突然移到苏瑾的腹部,手掌颤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柔软和悔意,叫白珍照顾好她,就起身离开了。
皇帝下朝回来就见惠贵妃跪在御书房前的台阶上,像是请罪,背脊挺的笔直,她一向是心高气傲的主儿,皇帝宠了她这么久,多多少少是有点真心的,当即就要公公扶着她到跟前来。
惠贵妃将之前在浮云宫里的事情添油加醋说了一遍,皇帝转了下手腕上的珠子,眸光复杂,脑子里浮现出苏皖当日在书房内言之凿凿的样子,眼底神色更深。
皇帝面容上忽然露出怒意,冷笑三声,“这苏皖竟敢如此不守规矩,还不尊礼法……”之后是久久的沉默,惠贵妃不明白他的意思,久久不敢抬头,双手交握在胸前,紧张的手心都掐出汗,皇帝的声音才再度响起,“既然如此,此事就交给你去办了,这等不守规矩的女子,的确该教训一番。”
惠贵妃松了口气,就觉得后背一凉,徒觉衣裳已经汗湿。好在,得到她想要的结果。
苏皖是在家里面接到惠贵妃的旨意,直接将她收押进牢,罪名是亵渎皇嗣。苏皖嗤笑一声,在柳如眉满是畅快的眼神中,跟在一众侍卫身后往牢狱走去。
苏南捷是在下朝后得知此事,匆匆召了柳如眉进书房,望着打扮的婀娜多姿迈步而进的柳如眉,苏南捷的眉头不自觉的皱了一下,搁下手中的毛笔,目光沉沉的看着她,“苏皖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柳如眉一怔,握着帕子的手掌不自觉缩紧,忍了多日的闷气终于在此刻爆发,“苏皖?苏皖她自己进宫得罪了惠贵妃,老爷来问妾身做什么?难不成老爷以为这事是妾身做的?瑾儿现今昏迷不醒,妾身哪还有心思去管旁的。”
她掐着胸口的衣裳,语气不无讽刺。苏南捷听得直皱眉,沉了脸色,上前来,“你胡说些什么,我何时说过这件事是你所为,苏皖毕竟是我苏府的嫡女,惠贵妃名义上还是她的大表姐,如此作为,是她的意思,还是柳府的意思?”
柳如眉当即反应过来,不免狐疑,“老爷的意思是……”
“瑾儿进宫原是好事,可是她偏生同惠贵妃一同怀孕,她肚子里的孩子,怕是挡了惠贵妃的道。苏柳两家虽是联姻的关系,但……这生下来的都是皇子,难保……”苏南捷说的隐晦,柳如眉骇的浑身冰凉,她原先只想着苏柳两家交好,惠贵妃又是她的侄女,断然没有不帮着苏瑾的原因,而现在,这个理由有了。
听闻苏瑾刚刚发现有孕,就突发高烧,昏迷不醒,现在还浑浑噩噩的躺在床榻上,柳如眉手脚冰凉,一时间头痛的厉害,竟不知道该如何取舍。
她出嫁前是柳府的幺女,备受宠爱,足足年长她十九岁,惠贵妃比她也不过小两三岁,因着是的妾室所出,占了个柳府长女的名头,舍不得嫡女的女儿,这才将她送进宫。没想到惠贵妃这么些年在宫里顺风顺水,柳府越发重视她,她已有了一个七皇子,若是能再诞下一个皇子,日后定然如虎添翼,可苏瑾进宫,无疑挡了她的路。
柳如眉想清楚利害关系,犹如被一盆凉水兜头浇下,从头凉到脚。她失魂落魄的出去,立刻派人送信给柳老夫人,柳老夫人回信将她狠狠斥责一顿,叫她不要胡思乱想,柳如眉心底才稍稍安定。
苏皖在牢里边待了一天,也不见一个人进来,口干舌燥,抓着稻草听隔壁的伙计絮絮叨叨,顺口回了句,“这么说,你是得罪了柳将军的嫡子被关进来的?”